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學著討好自己。

「拓跋肆，你會遇到更好的姑娘的。」

「不，你就是那個最好的姑娘。」

他的目光認真而熱烈：

「我們西域的男子最專情，你大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你什麼也無須做，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愛情。」

14

謝景程因為風寒高熱不退，他身邊的小廝過來尋我，我給他開了個方子，并給江梨寫了一封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

江梨來得很快，她裹著披風在邊塞的大風里搖搖欲墜。

謝景程看到江梨的時候，什麼都明白了，他回過頭看著我，聲音發緊：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趕走？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我笑著看他，很真誠：

「是，你沒有機會了。」

江梨上前拽住謝景程的衣擺，聲音發顫：

「程哥哥，我們回京好不好？

「你說過你會娶我的，你要是不娶我，我要怎麼面對那些流言蜚語……」

是啊，他們兩人曾經可是京城八卦圈的風云人物。

謝景程無動于衷，江梨急了：

「程哥哥，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這一次，謝景程不得不回去了。

我看著他們遠去的馬車，竟有說不出的輕松。

拓跋肆不知道從哪里躥了出來，手里還捧著一扎小雛菊。

「鮮花配美人，收下吧。」

我將小雛菊編成花環還給他，他戴著花環支棱了好一會兒，突然湊到我身前，呢喃道：

「江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謝景程的。」

我微愣，只點點頭，「哦」了一聲。

我自始至終都知道江梨不是真心喜歡謝景程的，她喜歡的是御史家的紈绔小公子。

江梨之前離開京城，其實是去追逐她的愛情。

可是她的愛情敗給了現實，她跟在那紈绔小公子身邊沒名沒分，為他懷孕，為他墮胎，那小公子卻背著她在香樓養了好幾個女人。

后來她意外聽聞謝家在京城崛起，又聽聞謝景程為了尋她遭人下毒，便離開了那位小公子回了京城。

不過，在我離開謝府前幾日，我卻遇到了江梨與那小公子在京城茶樓的包廂里私會……

我曾向謝景程提過這件事，得來的卻是謝景程的冷眼：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江梨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怎會騙我？」

我的提醒在他看來不過是我嫉妒江梨，想要挑撥離間的把戲。

「沒想到你堂堂西域王，還打聽人家的私事？」

拓跋肆有些不好意思：

「還不是為了你，那天在客棧見面之后，我就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了。」

15

我在塞外住了許多年，與塞外的大夫學了很多大晟朝內沒有的藥理知識。

五年后我開辦的云來藥鋪分鋪在京城開業，作為藥鋪東家，我回了一趟京城。

誰知我前腳剛進京，拓跋肆后腳就跟著來了。

我有些無奈，這人近幾年越發黏人了。

「我不過是來辦事，你來做什麼？」

拓跋肆有些委屈：

「自然是來看著你，京城有人對你虎視眈眈，我可不想你被人搶去。」

那日天氣正好，拓跋肆站在窗前為我點妝描眉，我回頭卻看到衣衫單薄的謝景程站在院外，癡癡望向我。

「你看，我就說有人虎視眈眈吧。」

拓跋肆氣得咬牙切齒，砰的一聲將窗戶關上了。

「他怎會變成那樣？」

我有些好奇，但也僅限于好奇，現如今提起謝景程這個人，我心里已經毫無波瀾了。

拓跋肆厚著臉皮扒拉著我：

「你喊一聲夫君，我便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查。」

我沒理他，他急了：

「好吧好吧，你不喊我也告訴你。」

謝景程回京后按照規矩娶了江梨，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江梨和御史家小公子的事終是被人發現了，連帶著孩子的身世也被人扒了出來。

江梨被逐出謝府，帶著孩子求到了御史家，御史家家風嚴苛，只接納那個孩子,  卻并沒讓江梨過門。

江梨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謝景程因為這件事一病不起,  觸發了舊疾,  身子一直不好，皇上幾次召見，謝景程都臥病在床,  后來皇上不再重用謝家,  謝家在京城的地位一落千丈。

我在京城住了多少天,  謝景程便在我的院外站了多少天,  我后來實在煩了,  出去見他。

「你到底想干什麼？」

謝景程躊躇了一會兒，說話小心翼翼,  全然沒有以前的神采。

「我……我給你寫了很多信。

「婉兒，我知道你還沒有成婚，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你，我們能不能……」

「不能。」

若是為了這件事，那他就是在這里站到死也不可能。

「誰說我沒有成婚？」

我對躲在角落里看熱鬧的拓跋肆眨了眨眼，拓跋肆心領神會,  理了理衣服走了出來,  這麼多年的相處他已經能夠透過我的眼神意會到我的意思了。

「沒錯，我們早就成婚了,  謝大人消息不靈通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

謝景程仿若一時之間被人打碎了脊梁一般,  頹唐至極。

他想攔下我,  卻被我直接甩開，藥材鋪的小廝將他轟走了。

后來我便再也沒見過他,  直到準備回西域的前一夜,  我聽聞他舊疾復發，撒手人寰了。

辜負深情的人已死,  而我，卻還有更燦爛的明天。

-完-

狡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