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即使不常聯系，但想起來仍會感到溫暖的存在。

中學的時候，周舟委婉問過祁玉是否對自己有意思，被祁玉嘻嘻哈哈囫圇揭過去了。

此后多年，也沒見這人有過什麼表示舉動，他漸漸忘卻，以為自己多想。

今次回來再見面，卻有了一些不同的感受。

到底是戀愛過，幾近談婚論嫁的人，知道了喜歡與不喜歡，從眼神、表情到小動作都會暴露端倪。

此時的祁玉，在他面前已再無法隱藏心思。

只不過他不能確定，這姑娘究竟是怎麼想的。

為何一直傻傻守著，卻又始終不愿意說出口。

帶著探究的心思，他開始了有意的觀察。

5.

祁玉在桃子花店的收銀臺旁放了一盆君子蘭，長的很好，似乎已經養了很久。

周舟覺得那個山石形狀的粗陶花盆很眼熟，想了兩日才回憶起來，那是他送給祁玉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是兩人一起DIY燒出來的。

祁玉的手機屏保是她騎著單車的側影，背景在青石街街頭，拍攝者是周舟。

祁玉的房間窗口掛著一串風鈴，在周舟家的抽屜里也留著一串同款，是她親手設計編成的。

……

隨即周舟發現，當他聊起自己工作與理想的時候，祁玉總是格外沉默。

當他抱怨領導苛刻的時候，祁玉又會恰到好處地鼓勵他，講笑話逗樂。

問起她是否喜歡花店的生活，有沒有想過出去走走。

祁玉卻說，有過沖動，最后還是覺得更喜歡這樣悠閑自在的日子。

“我啊不像你，沒有什麼大理想大抱負，就這樣偏居一隅，每日打理這些花花草草，能夠給別人帶去一點點幸福感，就很滿足了。

”

周舟大概明白了。

她將自己與他之間劃了一條線，一邊是金碧輝煌，一邊是花團錦簇。

都是絢爛，卻格格不入。

周舟深感郁悶的同時，也覺得，心房似乎塌了一角。

他竟見不得祁玉自慚形穢的模樣。

周末出去應酬，領導問起他的狀態，隨口說自己女兒也單身，要不給兩人介紹介紹。

周舟半醉的腦子里浮現出祁玉的臉，不經思索的話脫口而出。

“謝謝主任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一瞬間，酒桌的氣氛尷尬起來，沒多久就散了席。

周舟坐在出租車上，閉著眼，腦海走馬觀花一般閃過許多畫面。

都不清晰，但又格外鮮明，是與祁玉從小至今相處的點滴。

他恍然發覺，原來這個女人在自己生命中早已刻下烙印。

6.

車子在桃子花店前面停下，屋里傳來祁玉跟母親說話的聲音。

周舟等了一會，等到只有祁玉一個人的時候才下車。

身形有點晃蕩，臉頰也紅，一看就是不甚清醒。

祁玉見到時嚇了一跳，連忙給他和了一杯蜂蜜水。

“怎麼喝這麼多酒回來？”

周舟坐在小沙發上，捧著玻璃杯小口小口啜著，模樣十分乖巧。

“應酬，沒辦法。”

祁玉在他旁邊坐下來。

“伯母會不會睡覺了？你這樣能回家嗎？”

周舟抬頭看她，思索了一會，答道：“不大行，你方便的話扶我一趟？”

祁玉就笑了。

“咱倆誰跟誰？我有什麼不方便的？你還能吃了我？”

周舟定定地看著她，沒應話。

祁玉忽然覺得不自在，眼神開始飄忽。

“那什麼…你先坐一會醒醒神，我去拿件外套。

”

周舟一直盯著她，見她一會拿衣服，一會拿包找鑰匙，一會又轉頭進內間不知道弄什麼。

好半晌才又出現。

“走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好洗簌洗漱趕緊休息。”

她自覺扶著周舟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仿佛他是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路上絮絮叨叨的說話。

“明天要上班嗎？早起嗎？會不會耽誤啊？你們領導也真是的，怎麼逼著人喝酒…”

周舟順著她的話點點頭。

“嗯嗯，不僅要我喝酒，還想把他女兒介紹給我當對象。”

身旁的人腳步頓了頓，周舟也跟著一停。

很快，祁玉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仿佛只是累了歇歇腳。

“啊，那應該挺優秀的吧？你怎麼想的？考慮嗎？”

周舟用余光瞄著她，嘴上答得隨意。

“不知道，還沒見過。”

“肯定不錯啊，不然人領導哪有自信給你介紹？畢竟這麼一個大帥哥，高材生，前途無量的對吧？可以啊周舟，我就說你行嘛？領導還是很欣賞你的。”

兩人已經站在小區樓下，周舟側過身低頭，看祁玉笑著調侃。

還是往常的語氣語調。

但此時的他覺得這女人的笑容很是刺眼。

“喂。”

他突然喊道。

祁玉愣了愣，“怎麼了？”

“你真的覺得很好嗎？讓我去相親？”

祁玉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不知道這人怎麼就發脾氣了。

“不是我讓你去相親啊，不是你說的…”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嗎？“周舟蠻橫地打斷她的話。

祁玉瞬間惱了他的態度，下意識嗆道：“那是你的事，自然你說什麼就什麼，我哪里管得著！”

“我要說不喜歡呢？”

“那…那就拒絕唄。”

“我要是有喜歡的人了呢？”

“那你就去追。”

“我怎麼知道對方喜不喜歡我。”

祁玉才反應過來他上一個問題在說什麼，思路斷了一剎那，心情瞬間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