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能感受到舒顏對自己是真心的欣賞，這讓她覺得自己也許并不是個丑小鴨。

不過舒顏也會勸她，要不就去告白，要不就慢慢走出來。

長年單戀暗戀一個人，多辛苦。

“愛情就像是夏天的荷塘，你看到了荷花盛放，想到了蓮藕的爽脆、蓮子的清甜，于是猛地一頭扎進去，卻發現，底下的淤泥終會讓你不可自拔。”

女孩子站在木棉樹下，一半隱在陰影里，一半暴露在陽光中。

表情虔誠，聲音柔而脆。

祁玉卻被她詠誦出來的詞句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oh，love——”

她還想用英語朗誦一遍不成？

祁玉忍無可忍地捂住舒顏的嘴。

“我知道了，你其實是個大詩人，但是不必要在我面前展示你的才情了，好嗎？”

舒顏說不了話，便撓她的胳肢窩。

安靜的校園一角爆發出女孩子愉悅的笑聲。

那時候尚且年少的她們，或許不知道愛情真正的模樣，只是天真的，義無反顧地堅守、嬉鬧、奔跑。

更不知道，信誓旦旦說著愛情不值得的舒顏，有朝一日遇見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栽得比祁玉更徹底。

高中畢業后，祁玉考上了本地一所普通的大學，周舟遠赴滬城學醫。

周媽媽也跟過去了。

從陸續聯系得到的信息來看，他們在滬城的生活并不容易，何況后來周媽媽生病住院，那一段時間處境更加艱難。

所幸最終平安無事。

舒顏和周舟幾乎沒再聯系，但與祁玉隔段時間就會出來聚一聚，兩人的友誼一如往昔。

舒顏與顧嘉洛的相遇、追求，直到結婚，其中的酸甜苦辣都是祁玉陪同她一起經歷。

舒顏也才明白，多年前的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祁玉不是沒有嘗試過忘記周舟，尤其是得知他在滬城交了女朋友的時候。

她也想過接受別人的追求，畢竟這麼多年，其實有不少男人跟她示好過。

只是在對視的時刻，腦海里總會浮現那個人的模樣，不自覺地將兩人對比，然后發現，不管周舟走得多遠，他永遠住在她的心里。

誰也替代不了，甚至比不上。

她就這麼單身到三十歲。

周舟回來了。

4.

那天是中秋節。

晚飯后，祁玉給周舟發節日祝福，順便調侃他是不是快結婚了。

“…記得發個請柬啊！老朋友怎麼也要捧個場。”

周舟卻說了一句：“早呢，分手了，份子錢且留著吧。”

祁玉有那麼幾分鐘不可置信，反復看這幾個簡單的字眼，心跳的越來越快。

未等她回復，對方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我帶我媽回江城了，前兩天在醫院碰到舒顏，才知道她離婚了。”

接下來，祁玉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周舟又回了什麼。

她只是頻頻看向門外，搜尋著一個也許熟悉也許已經陌生的身影。

高高瘦瘦的男人身影出現在她店門前的鮮花叢中，懶懶倚在門框上。

“玉子，好久不見啊。”

是熟悉的，仿佛一丁點都沒變過。

祁玉恍惚回到了十年前，那時候暑假，周舟回來住過一陣子。

到的那天晚上，他背著雙肩包，也是這個模樣。

嘴角噙著笑意，露出迷人的小梨渦，靠著門喊一句：“玉子啊，好久不見！”

周舟說起滬城的種種不適應，祁玉陪他走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回憶兒時。

之后，周舟再沒回過江城，祁玉更沒出過江城。

這是十年后的重逢。

兩人都意外的發現，盡管眼角不可避免多了幾條皺紋，經歷的沉淀令性情都更加成熟，但只要兩個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里，他們就只是曾經一起嘻嘻哈哈長大的祁玉和周舟。

隔天，祁玉說請他吃飯。

按照舒顏的想法，她應該化個精致妝容，穿身小裙子，讓周舟眼前一亮。

不管是表白或是試探或是僅僅重逢的喜悅，都是一個很好的鋪墊。

但祁玉思來想去，還是穿了最簡單日常的白襯衫牛仔褲。

兩人去的是附近一家已經很多年頭的烤肉店。

老板兩鬢已斑白，但記性不錯，中間添菜時認出了兩人。

“小伙子好多年沒見到了，挺好，你們還在一起呢，結婚了沒？”

周舟聽了就是一怔，下意識看向祁玉，她正尷尬地訕笑，試圖解釋。

“大爺，您還記得他呢？不過我們就是好朋友，不是那樣關系。”

“啊，不是嗎？看你們還挺有夫妻相！”老板來回看看兩人，一副“可惜了”的神情。

“是我誤會，誤會了，吃好喝好，要什麼再跟我說！”

他走后，周舟高揚了眉毛，笑看著祁玉。

“我怎麼記得這大爺，以前也說過我們兩人夫妻相來著，真的有嗎？”

祁玉擺出嫌棄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頭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

“人家有說過嗎？你自己腦補的吧？”

周舟還是瞇著眼笑，“那你臉紅什麼？”

祁玉后知后覺雙頰熱度異常的高。

但沒松口。

“熱的啊，你不覺得嗎？哎你快吃吧，這肉都焦了…”

她轉移話題，企圖蒙混過關，周舟也不拆穿。

心思卻飛快地轉起來。

如果要問周舟，祁玉對他來說算是什麼？

周舟會回答兩個字：“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