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相反,我的身體明顯緊繃僵硬,我相信蔣軼能感覺到我在努力配合,但還是無法回到從前的柔軟和熱情。
事后,蔣軼溫柔地撫摸我的肩膀,吻我的頭發。我能感覺到他的遺憾,也能感覺到他的包容。
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覺得我心里有坎兒,想著過了這段日子,兩個人慢慢修復了關系,應該就好了。
在那一瞬間,我也曾經以為是這樣。
但沒想到的是,從那以后,我就再沒能柔軟下來。
從那以后,我的生活重心完全放在了孩子和母親身上。
大寶性格安靜,成績好,喜歡鋼琴和書法。二寶調皮愛搞破壞,家里的電動玩具拆了個遍,什麼課外班都不喜歡,唯獨對無人機機器人之類感興趣。三寶是個人來瘋,愛表現,街舞班表演班籃球班個個上得不亦樂乎。
我把三個孩子的生活和學習安排得張弛有度,各有重點,孩子們生活得充實又快樂,個個都有拿得出手的過人之處。
我給母親報名了老年大學,還說服她參加了老年模特隊,她整天不是排練就是演出,日益容光煥發。
就連公公婆婆那里,我也照顧周到,經常帶著孩子們去彩衣娛親,逢年過節的禮物也得體又貼心。
我和圈子里的朋友們更加密切地聯系起來,長袖善舞,投人所好,很多隱秘的商業動向,都是我從太太團里打聽出來提供給蔣軼的。
我想我終于修煉成了名副其實的蔣太太,無可挑剔,不可替代。
三寶兩歲那年,美城打入香港市場,蔣軼出差回來,因為疫情被隔離在深圳的酒店里。
偏巧婆婆突發心梗,送去醫院急救,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要做心臟搭橋手術。
疫情期間,醫院只允許一個家屬陪護,還不允許換人。
公公年紀大了,又不會照顧人,請護工照顧沒有意識的老人,總歸不放心。
于是從找主刀專家到和醫生溝通手術方案,再到后面沒日沒夜的照顧陪護,全是我一個人扛下來的。
等三周后蔣軼從深圳趕回北京,婆婆已經順利出院。
那晚我們倆從公婆家里聚餐回來,把孩子們安排睡下,我拿了睡衣去洗澡,回房間時已經睡意濃重。
見蔣軼還穿著外衣站著,我打著哈欠嘟囔了一句:“這麼晚,還不去洗……”
卻被蔣軼一把拉進懷里,緊緊擁住。
我下意識推拒了一下,結果他手臂更用力,臉緊貼在我發間。我有些本能地不自在,今天太累,我沒有洗頭。
“曼曼,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謝謝……”蔣軼沉默地擁抱我許久,才低低道。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語氣隨意:“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對了,”我將蔣軼推開,抬頭望他,“陳敏想要在她家小區門口開一家會員制國標舞俱樂部,拉我入伙。我了解了一下,那個小區住的都是高級白領或者拆遷戶,應該不愁客源,陳敏自己也學過十幾年國標,算是半個內行,所以我覺得這主意應該靠譜。我想試試。”
“蔣老板要是真想謝我,不如贊助我一筆啟動資金啊?”我圈著他的腰微微向后仰,笑笑地歪著頭。
蔣軼目光沉沉望我許久,淡淡彎一彎嘴角:“好。”
我踮腳飛快親一下他的臉:“那就謝謝老公啦!”
我很努力地扮演一種輕佻拜金的角色,哪怕知道自己的表演真的很蹩腳。
我高高興興去給陳敏打電話。
蔣軼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猜他此刻應該體會到,當自己躊躇著捧上一顆真心,卻被人用利益至上四個字狠狠扇一個耳光,是什麼感覺。
在那以后的很長時間,我們兩人都處于一種奇怪的關系里。蔣軼在努力試圖把我們之間那種微妙的隔膜撕開,讓彼此能夠有機會坦誠相待。
我卻一直在四兩撥千斤,不著痕跡地逃避。
國標舞俱樂部開業順利,陳敏為了吸引有錢有閑的女客戶,請了幾位帥氣的男舞蹈老師,其中教探戈的那位還是阿根廷人,叫桑提諾,據說還是國際上很有名的探戈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