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婭是非常典型的法國姑娘,漂亮,熱情,浪漫。笑起來像女明星一樣,讓人沉醉。
她拒絕過無數追求者,卻對常理一見鐘情。看著常理的眼神,像融化的糖。
一個是任性而驕縱的美人,一個是我行我素慣了的少爺,葉華初作為獨棟公寓里的另一個合租者,免不了見證莉婭和常理的分分合合。
很多次她在兩人吵架后,聽莉婭流著淚控訴。也偶爾當個安靜的電燈泡,和兩人一起吃頓節日晚餐。
常理和莉婭交往近一年,直到常理畢業。
那是個普通的春天的清晨。
葉華初趕了一晚上作業,剛睡了兩三個小時,就被巨大的打砸聲吵醒。
她走下樓梯,看見樓下的客廳里,莉婭披散著頭發,一邊哭一邊把交往以來常理買給她的禮物一件件砸到地上。
“你是個騙子!混球!你答應過和我回法國的,你答應過永遠和我在一起的……我恨你,我恨你!”莉婭叫得嗓子都啞了,昨天的妝還沒有缷,眼影糊在眼圈上,狼狽又瘋狂。
常理站在門口,一臉無奈和歉意,一副任她發泄的樣子。
“你去死吧!”莉婭憤怒之下,抓起手邊的相框朝常理扔過去,常理躲避不及,被刮到額角,立時現出一條血痕來。
莉婭嚇得呆住,回神趕緊跑過去想要查看傷口,卻被常理抬抬手擋住了。
他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她,平靜地說:“莉婭,別這樣,好嗎?”
他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疲憊,再無半點情意。
莉婭捂住嘴絕望地嗚咽一聲,開門跑出去。
常理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抬頭看到葉華初站在樓梯上,黑黑的眼睛望著自己。
常理尷尬地咧咧嘴:“抱歉,吵到你了。還是第一次,分手分得這麼難看。”
葉華初沒說話,轉身又跑上樓去。
常理自嘲地笑笑,從地上起身,把莉婭扔掉的東西一件件撿回去。
葉華初卻又下來了,手里還拿著碘伏和紗布,站在常理面前。
常理愣住了。
葉華初朝他做手勢:“你,低一點。”
她聲音恬靜而溫軟,常理莫名其妙就低了頭。
葉華初拿棉簽沾碘伏清理了傷口,又用紗布簡單地包扎了一下。
她的手指又輕又涼,像蝴蝶在他額角停留。寬大的絲質睡袍袖子滑下去,露出細白手臂上的一顆褐色小痣。
不過是一截胳膊。
見多識廣的常理卻莫名其妙地清了清喉嚨,移開了目光。
葉華初包扎完了,把碘伏蓋子慢條斯理擰好:“傷口有點深,你最好去診所看一下,免得留疤。”
常理摸了一下額角,習慣性地油嘴滑舌:“學霸就是學霸,包個傷口都包得這麼平整。”
也有道謝的意思。
他說完就拿起外套走人,卻聽見葉華初又道:“我剛剛聽見莉婭說,你爸媽不喜歡你找外國女朋友,要你回國相親?”
葉華初一向沉默寡言,從未問過這樣私人的話題,常理很驚訝,回頭頓了頓才笑:“是啊,優哉游哉了這麼多年,也到了我回報家族的時候了。咱們這些人不都這樣麼。”
他朝葉華初低下頭,不懷好意地挑挑眉,像逗小孩子:“你不會以為,你逃得過吧?華初妹妹。”
他英俊的臉在眼前放大,葉華初垂一垂眼,沒理會他的調侃:“你不想相親,可以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她語氣平淡而篤定,像在談論天氣。
常理瞠目結舌。
“我當你女朋友,你就不用相親了。等我回國,我和你結婚。”葉華初靜靜望著他,瞳仁又黑又大,一旦望進去,像有催眠的魔力。
常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
葉華初這個名字他一直都聽說過,在美國見到了,覺得和自己想象中別無二致。聰明,靈氣,沉默,有教養,還有點小驕傲,像是華人版的赫敏。很可愛。
但常理從來沒想過追她,他好像沒把她當成過女人。
潛意識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此刻,這個像精靈一樣的小女生要和他結婚。
常理有些好笑,她的自信又讓他有點莫名的惱怒:“不是,華初妹妹,你對自己倒挺有信心……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不想相親呢。”
他把車鑰匙拿起來,岔開手指按了一下葉華初的頭頂:“別胡扯了。走了。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門關上了,葉華初慢慢走到窗口往外望。
常理的車從門前倒出去,火急火燎地一腳油門開走了。
葉華初靜靜站在窗口,很久都沒動。
4
兩年以后,葉華初回了國,回去和常理結婚。
當時常理已經相親二十多次,女朋友換了不下十個,其中一個甚至訂了婚。
最后還是都以分手告終。
只能說,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對于常理來說,太難了。
葉華初回國的時候,常理不在河城。他為了逃避相親,離家出走了,沒人找得到。
葉華初二話不說,買了當晚的機票來到大理,在酒吧街一家店一家店找過去,找到在角落里給主唱做吉他伴奏的常理。
他頭發長了,人也黑瘦了些,似乎沒有從前帥了。
又似乎更迷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