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哄寶寶玩,哪怕曾璃總是在旁邊陪著,從不能像他希望的那樣去休息。
童奕澤想找回從前兩個人一起做事的感覺,他想也許多分擔一點,曾璃就有多一點時間休息,或許還能分出一點時間和精力與他相處。
曾璃看上去是歡迎他幫忙的,哪怕他添了不少亂,她也只是笑嘻嘻地打趣,沒有阻止。
這已經足夠鼓勵童奕澤。
恰巧這天是中秋節,公司發了一筆非常可觀的季度獎,老板對他所負責小組的業績也贊賞有加。
童奕澤聚餐結束,推了其他活動,早早回了家。
童母見他回來,便將懷中寶寶遞給他,起身回自己住處休息。
曾璃正在收拾秋冬的衣物,童奕澤一邊逗著寶寶,一邊興奮地說:“老婆,我買了你最喜歡的那家燒烤,待會兒把寶寶哄睡了,我們一起邊看電影邊吃,好不好?”
曾璃正對著一堆穿不上的通勤裝發愁,心不在焉道:“啊?哦,好啊。”
哺乳期她胃口一直很好,童母為了孫子的口糧,做飯愈發盡心盡力,又一個勁兒勸著曾璃吃。于是孕期忌過的口,這幾個月里全都補了回來。曾璃的身材,也肉眼可見地日益圓潤。
曾璃到最后也沒找到合適的衣服。已經到了寶寶睡覺的時間,她把衣服胡亂收起來,關了燈,躺下來將嘟嘟摟在胸口喂奶。后天就要回單位上班,她完全沒有調整好狀態,有些難以控制的焦慮。
童奕澤在為久違的夫妻共處時光做準備,找電影,洗水果,還倒了兩杯飲料。
他來回走動,盡管輕手輕腳,還是難免弄出細微聲響。
曾璃在臥室里聽著,心里的煩躁和氣惱如同漲潮的江面,一層層漫上來。
嘟嘟像是能夠感知到母親的情緒,有一搭沒一搭嘬著奶,一直不肯睡。
曾璃屏息靜氣,好一會兒孩子終于迷糊了,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是童奕澤的信息:“寶寶還沒睡嗎?”
嘟嘟被亮光驚醒,又開始新一輪的吮吸。
曾璃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將手機屏幕翻扣過去,恨不能沖出臥室臭罵童奕澤一頓。
又過了好一會兒,曾璃的半邊身子都僵硬的時候,嘟嘟終于睡著了。
曾璃一寸寸小心地挪動著下了床,躡手躡腳走出來,將門虛掩上——擔心聽不到寶寶聲音,她不敢關嚴。
奶瓶還沒有消毒,她徑直走進廚房。
童奕澤聽見她的聲音,興沖沖地從次臥里出來,壓低聲音欣喜地問:“嘟嘟睡啦?那咱們……”
曾璃著急地在嘴前豎起手指,朝他皺眉瞪眼:“噓!”
童奕澤趕緊縮了縮頭,低眉順眼地也跟著豎一豎手指,意思是知道了。
曾璃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去水龍頭下刷奶瓶。
童奕澤有些慚愧,自己光顧著準備吃喝玩樂,忘了幫老婆干活兒。他趕緊伸手幫忙把洗好的奶瓶往消毒鍋里放。
他笨手笨腳,奶瓶沒放穩,摞在上面的塌了下來,嘩啦一聲響。
奶娃娃睡著的夜里,一點點微響都讓人驚心。
兩個人嚇得瞬間定住,凝神聽著臥室的聲音。
臥室一片安靜。
曾璃回過神,驚嚇、疲憊和煩躁終于沖破了理智的界限,她狠狠推了童奕澤一把,用氣聲吼:“你有完沒完?!在這兒添什麼亂?把他吵醒了你哄嗎?反正累的不是你是吧!就想著吃喝玩樂那點兒事兒,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
不知道怎麼了,她完全控制不了情緒,眼前的愛人變成了眼中釘肉中刺,變成恨不得讓其馬上消失的仇人。
童奕澤愣住了。
他望著眼前的女人——松垮的睡衣,胸前滿是干結的奶漬。頭發打綹,臉上泛著油光。她本應柔弱而疲憊,眼里卻流露出亢奮、激動、甚至顯得有些憤恨的光。
童奕澤感到困惑,委屈,還有一點不敢置信。
“曾璃,你開始討厭我了,是麼?”他輕輕地問。
曾璃扭過頭去,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沉默會對兩人的關系造成什麼樣的打擊,但她突然就是不想回答。
童奕澤定一定神,努力從原本溫情脈脈的情緒里抽離出來,用理性思維分析。
“我以前說過讓我來哄他睡,你說寶寶已經習慣了奶睡,沒必要讓他熬著,早點兒哄睡他大家都趕緊休息,為什麼現在又變成我自私了呢?”
曾璃梗著脖子,不回頭,不說話。
“我是想著吃喝玩樂,我想的是和你一起吃喝玩樂。我們是夫妻,我們不需要有一點共處的時間麼?我們的感情不需要維系麼?”童奕澤看著曾璃倔強的側臉,認真地問。
“維系”兩個字,在曾璃的心里刺了一下,那一下轉瞬即逝,只留下余音裊裊的心悸。她的淚瞬間隱蔽地充滿了眼眶。
那一下刺痛,也成功地激起了曾璃的防御機制。
她把奶瓶放到灶臺上,冷著臉朝外走:“我沒工夫陪你掰扯這些風花雪月,我累著呢,說不定什麼時候寶寶就醒了,我要去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她回了臥室,童奕澤再一次一個人留在晦暗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