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謹愉眉眼彎彎,一臉柔光。
“所以婚是要結的。李勛基因不錯,有體面的社會身份,有事業心,又有求于我爸,即使今后要離婚,也不會弄得特別難堪,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能力和我搶孩子。所以是我目前最合適的結婚人選。”
羅蜜看著笑瞇瞇的梁謹愉慢條斯理說出這樣理智到近乎殘酷的話,瞠目結舌,好半天才找到語言,“謹愉,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現實……你應該對愛情充滿憧憬才對啊……”
梁謹愉忍俊不禁,“從生物學角度上來講,愛情是多巴胺分泌引起的大腦短期欣快感,和吸煙差不多,大嫂你憧憬吸煙嗎?”
羅蜜負隅頑抗,“你不要總說什麼動物生物,你們倆都受過最高等的教育,素質也都很好,為什麼老要以動物的標準去衡量?我們是人,我們有感情,有承諾,有責任……”
梁謹愉笑笑,“大嫂,你覺得我爸媽素質怎麼樣?”
羅蜜一怔,抬眼去望她。
“我哥兩歲那年,我爸第一次出軌,干柴烈火,差一點和那女助教私奔。我媽忍辱負重,若無其事做課題,帶學生,照顧我哥和我爺爺。兩年以后,女助教見轉正無望,大鬧一場走人,然后我媽懷上了我。周圍的人誰不說我媽聰明賢惠識大體,家和男人都把得住。”
梁謹愉像在說笑話,嘴角戲謔地彎起來,“我爸覺得自己懸崖勒馬,簡直是百年一遇的好男人,于是后面的二十年里一直在出軌。我知道的最后一個,是他現在司機的老婆。我媽也早就懶得管,只牢牢把住家里的財政大權。”
“為了面子,在外人面前他們還要裝伉儷情深。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悲嗎?希冀長久的愛情,在我看來像緣木求魚一樣荒唐。婚姻只是捷徑,通向我想要的生活,一個可愛的女兒,一間充滿陽光的房間,一條狗,就足夠。”
她扭身在椅子上坐好,“大嫂你快幫我化妝吧,要美美的,然后看不太出來那種哈。”
羅蜜還沒消化完她的話,呆呆地問:“你怎麼知道你一定會生女兒?”
梁謹愉挑一挑眉,“對于一個生物學博士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又來了。
羅蜜翻個白眼,上手化妝。
“聽到了麼?”
化妝室門外,梁謹惟站在李勛面前,居高臨下地問。
李勛坐在椅子上,目光低垂,不說話。
“謹愉并不像看上去那樣單純樂天,她偏激,自私,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希望你在了解她的真性情以后,能夠知難而退。我父親那里我去說,即使婚事取消,學業和工作上,你有什麼需求,我們都會盡力幫忙。畢竟貌合神離的婚姻,沒人能忍受一輩子。”
李勛沉默很久才站起身,平視著梁謹惟,“你說得對,忍耐不能持續一輩子,威脅和利誘也不能。但是,有一件事可以。”
兩個男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個探究,一個坦然。
旁邊化妝間的門開了,梁謹愉拎著禮服裙擺光彩照人地走出來,朝著這邊笑著喊:“看我看我!”
李勛飛快轉頭,眼神一霎亮起,臉上綻開深深的喜悅。
他徑直朝自己的新娘走過去,經過梁謹惟時輕道:“大哥,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別的所求。”
西式婚禮輕松明快,賓客大都是梁家的至親好友,李家老兩口帶著孫子,拘謹地坐在主桌。新娘過來敬茶,李母受寵若驚,連連答應著,一邊使勁兒推小孫子龍龍,“快叫嬸嬸,叫嬸嬸!”
梁母知道李勛哥哥不在了,拉住女兒悄悄問一句,“他嫂子沒來?”
梁謹愉轉一轉眼睛,輕描淡寫道:“這種場合,大概不方便來吧。”
說的有道理,梁母沒再多想。
兩人婚禮結束又趕著去領了證,傍晚回到新房,李勛洗了澡出來,梁謹愉已經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靜靜地坐到地板上,望著她的睡臉,專注得像是一眨眼就會一切都消失不見。
梁謹愉一覺睡到了夜里十點,李勛怕她著涼,想把她抱到臥室去。
他俯下身,剛剛試著把手伸到她頸間,梁謹愉便醒了。
“啊我睡著了,對不起……”她嘟囔著,看到李勛近在咫尺的臉,她彎起眼睛,“你剛剛是不是想親我?”
李勛不說話,目不轉睛望著她。
梁謹愉笑起來,湊過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李勛你太可愛……”
話沒說完,她便被他吻住,那樣生澀莽撞,不顧一切。
大齡處男處女的新婚之夜,只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
相比李勛的慌亂和失控,梁謹愉更多的是新奇——最后被他用盡全力擁緊的一刻,她還有閑暇想,原來小說里寫的是真的,男人情動時眼睛真的會發亮誒!
李勛自覺表現不佳,很有些慚愧沮喪。
梁謹愉從他懷里鉆出來,下意識在皺巴巴的床單上找了找。
果然,她是那種既不痛也不流血的。梁謹愉聳聳肩膀,有點遺憾——女性這麼有趣的生理現象,她其實還挺想見識一下的。
見她發呆,李勛誤會了,坐起身摟住她,小心地解釋,“小魚……我……我大概是有點累……你別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