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影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腿睡麻了……”
沈慕然拿起遙控器按了按,燈光亮起,一個短發女孩睡眼惺忪地站在角落里,肥大的軍綠色工裝褲,白T恤上畫著加菲貓的大臉,腳邊還放著個雙肩包。
沈慕然嘴角的弧度不變,屋里一時沒人說話。
女孩磨磨蹭蹭拎著包往外走,路過兩人時猶豫一下,還是一臉熱忱地開口:“兩位看上去不大愉快,要是不介意,聽我說幾句?
“這位姑娘,你男朋友看上去是悶騷型的,所以黑色性感睡衣的誘惑效果不見得比寬松白襯衫好哦……另外,目的性太強的挑逗行為,會一定程度上增加男人的壓力,特別是當他力不從心的時候……”
她又轉向沈慕然,“沈老板,欲望不同步時,安撫女朋友的方式有很多,要保護女孩子的主動性,粗暴拒絕不可取呀……”
余曼厲聲打斷道:“你有病吧,你誰啊你?”
女孩忙不迭掏出幾張名片朝兩人遞過去,“沒病沒病,我是專業干這行的……”
沈慕然揉揉眉心,不動聲色接過來——婚戀兩性心理咨詢師:蒙歡。
“歡迎兩位來找我咨詢哈,可千萬不能小看性生活不和諧這件事,因為這個,多少情侶勞燕分飛,多少婚姻面臨解體……”
余曼忍無可忍,使勁兒扔了卡片,“快滾啊你!”
蒙歡閉上嘴嘆口氣,走過去撿起那張名片往門外走。
沈慕然把玩著紙片,垂眼淡淡道:“這麼晚還找得著酒店麼?”
蒙歡回頭看看他。
他微笑,“就住我這兒吧,找你咨詢也方便。”
蒙歡睡了個長長的好覺,連客棧贈送的自助餐都錯過了。
傍晚,阿泰敲開她的門,“蒙小姐,我老板請你下樓說話。”
蒙歡走進酒吧的包廂,沈慕然獨自坐在一大桌菜旁邊,笑如春風,“蒙歡小姐,坐。”
蒙歡咧著嘴擺擺手,“別小姐什麼的啊……就蒙歡吧。”她坐下來,竭力不去看那些誘人的菜色,“我們就在這里咨詢?你一個人嗎?女朋友不一起?”
沈慕然看著她,語氣認真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嘖,這公子哥還挺較真兒。
蒙歡眨眨眼,“我是指廣義的那種……好吧,那我們開始?”
說罷從工裝褲的大口袋里掏出筆和小本子,煞有介事地正色道:“為了更好地了解咨詢者的性心理,我需要問幾個問題,沈老板你可以選擇性地回答,但我希望答案都是真實的。
“發現自己對女朋友的身體不再感興趣,是什麼時候?上一次性喚起距離現在多久?最近自瀆的頻率有變化麼?哦,自瀆就是……不用解釋?好的。是否有過女性之外的性幻想對象?”
……
沈慕然抬手在額前,示意她停止連珠炮似的提問,笑得有幾分討饒的意味,“歡歡姑娘,咨詢的事先放一放,我請你來,是有事相求。
“昨天那個女孩子,是我爸打發來使美人計的說客,這已經是這半年來的第十八個,我實在疲于應付。所以想請你幫個忙,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件事……”
蒙歡把紙筆收起來,打個響指,“懂了,假結婚嘛,主意不錯。”
沈慕然微笑,“有什麼條件你可以提,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內的,一定滿足。”
蒙歡托著腮,在桌子上巡視一圈,“那就……免了我的房費,每天再來一頓這種規格的晚飯吧。”
沈慕然等了一會兒,挑眉,“就這些?”
蒙歡點點頭,“就這些。”
沈慕然似笑非笑,“結婚就意味著要和我登記領證,同出同進,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蒙歡無所謂地攤攤手,“有什麼好考慮的?你能圖我什麼?圖錢我沒有,圖色你吃虧。”
沈慕然眉目含笑,“萬一我……圖你的感情呢?”
蒙歡夾起一塊爆炒雞心,笑嘻嘻道:“別逗了沈老板,你放著那麼多一往情深的美人兒不找,不就是看上我沒心沒肺?”
談笑間,兩人把婚姻大事定了。
他們倆的戶口都不在本地,正規渠道領不了結婚證。蒙歡小手一揮,“沈老板這你就不懂了吧?在小地方,錢不是萬能的,人脈才是。”
她打了幾個電話,嘻嘻哈哈侃了一會兒,下午就有人送來兩個小紅本,鋼印編號全都齊全。
蒙歡眉梢眼角掩不住地得意。
沈慕然微笑,眉眼好看地彎起來,“沈太太好厲害。”
蒙歡怔了怔,干笑兩聲轉過頭去,慢慢在心里數到五,偷偷拍了拍胸口。
作為慶祝,沈慕然帶她去吃鎮上最貴的館子,蒙歡在他鼓勵的目光里,挑最貴的菜點了一桌子。
沈慕然把那道山菌燒雞心挪到她面前,蒙歡皺眉,“干嗎老給我吃這個?”
沈慕然笑道:“不是沒心沒肺嘛,吃哪兒補哪兒。”
“……我還以為你在暗示我缺心眼兒,哈哈……”
旁邊桌子上了一扎冰啤,冒著絲絲涼氣,十分誘人。蒙歡看著人家“咕咚咚”喝得爽快,撓撓臉,“沈慕然,你不喝酒麼?”
她無意中叫了他的名字,叫得無比自然。
沈慕然深深看著她,“你喜歡我喝酒,還是不喝?我都能做到。”
蒙歡回神,后知后覺發現哪里不對,結結巴巴,“我我……我只是看著別人喝有點兒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