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涕為笑：「好。」

番外：沈長辭

我有個心上人，她叫作阿嵐。

我十五歲眼盲，從天之驕子跌落泥潭，終日郁郁寡歡，我受不了大家憐憫的目光，自請去岱山修行。

后來我無比慶幸，因為我用一雙眼睛換回了我的阿嵐。

那日，她倒在我的院門外，氣息不穩。

她大抵以為自己裝暈裝得很好，可我本是習武之人，眼盲后對氣息格外敏感，我知道她在裝暈。

我想，約莫是哪里派來的探子，打聽我身邊的情況。

只是蠢了些，太不懂得掩飾。

我沒想到我會栽在她身上。

是真的栽，摔斷了腿的栽。

阿嵐很傻，我不愿留下她，她就成日跟在我身后，悄悄為我沏茶，為我疊衣服。

我想，蠢是蠢了些，做事還算麻利。

我帶著好奇心觀察她。

她很開朗，沒幾天就和衛五那沒心沒肺的傻小子打成了一片。

岱山上還有一只小黑貓，愛四處亂竄，打翻我的茶碗，抓破我的衣裳，總擾了我的清凈。

隔日, 我就發現阿嵐要去捉那只貓教育教育。

可那貓上躥下跳，阿嵐好不容易追上, 貓一躍跳上低矮的樹枝, 就要溜走。

……我沒有刻意去觀察, 只是這動靜實在太大了。

后來阿嵐和這貓熟悉起來, 就時常教育：「不可以打翻殿下的茶碗！不可以抓破殿下的衣裳！」

貓聽不懂, 又要跑。

阿嵐的絮絮叨叨全進了我的耳。

真吵。

后來回宮, 父皇亂點鴛鴦賜婚，阿嵐卻沒什麼反應。

我心里突然就生氣了。

這氣來得莫名其妙, 我才發現, 我好像喜歡阿嵐。

因為喜歡，我不許別人輕視她、頂替她。

因為喜歡, 看見她不在意我, 我會難過。

因為喜歡, 看見她生氣，我會慌亂無措。

我執意退婚, 我告訴父皇，我不能做太子, 我不能視物，沒辦法為百姓負責。

我還告訴父皇，我有想娶的人，叫阿嵐。

父皇頭一次那樣生氣, 因為母后去世得早，他從沒有打過我, 對我十足耐心。

不是君臣，是父子。

可這一次, 他抽了我十幾鞭子, 打斷了我的腿。

最后, 他嘆了口氣：「走吧。」

他答應了。以一個父親的身份。

反正我要走，那不如為他再拔掉幾顆釘子。

只是, 這件事情牽扯太大, 我不想讓我的阿嵐有任何一絲風險。

大臣的彈劾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越發放浪形骸, 在魏瀾月的幫助下, 我成功成為了一個只知風月的浪蕩紈绔。

然后，便是扳倒蔣青蒙。

阿嵐可能猜到了什麼，她越發沉默，我心里急切，可我什麼都不敢做。

蔣青蒙把阿嵐帶上大殿時, 我幾乎失控。

他怎麼敢。

我下意識想為阿嵐說話，幸虧父皇比我冷靜。

阿嵐入獄，我一直提心吊膽。

直到大火那夜，衛五對我說：「殿下，阿嵐姑娘已經安全了。」

我松了口氣。

此間事了，我卻不能輕易露面。

靠著阿嵐的藥方, 我花了半年治好了眼睛。

半年，真久。

所幸，我成功了。

太子沈長辭死在了大火。

活下來的，是阿辭。

我收拾好一切, 迫不及待地下江南。

直到阿嵐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終于放下了心。

阿嵐，我來見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