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收鳳印與廢后無異。
賀怡安絲毫不顧及形象,下床亂砸東西。
「沈肆你不能這麼對我,要不是我爹爹你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
在場的人無不倒吸冷氣。
沈肆拍了拍手,譏諷道,「賀氏女精神失常,胡言亂語,太醫院的人都是干什麼吃的?」
在場的太醫冷汗直出,「臣定會治好娘娘。」
眾人離開的時候,賀怡安還在嘶吼,「我沒瘋,我沒瘋。」
殿外,沈肆眸色沉沉看了眼我額頭上的傷。
他伸手想擦掉血跡,被我避開了。
半晌,他聲音干澀,「現在知道躲,被砸的時候怎麼不知道?」
我沉默,沒有說話。
14
賀峪來宮里為自己女兒求情,沈肆閉門不見。
我和賀峪相遇在宮道里。
這一次,我孤身一人,但敢直視他了。
賀峪認出了我,冷哼,「當年留下你到是個禍害了。」
我淡笑,「不懂父親的意思。」
賀峪臉色微變,「你別亂生謠言。」
「當年你與窈妃早已婚娶,你慕富求貴。
將千里赴京的她安排進音坊之后又把她親手送上龍床。
若論禍害,有誰贏得過你?」
賀峪瞇起眼,「那又如何?你若有半分為人子的自覺就應該知道怡安是你妹妹,你應該幫她。」
我笑了,笑他的恬不知恥。
「如果父親愿給我名分,我很樂意幫忙。」
賀峪耐心耗盡,拂袖離開。
我望著他腳步匆匆的背影,低低輕語,「下一個就到你了。」
......
賀峪監工的祈安橋在兩個月后竣工。
而在此之前,我和巢進該安排的也都安排了。
那日,是選定的良辰吉日,碧空如洗。
祈安橋兩側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賀峪揚眉吐氣,帶領一行隨從走上橋面祭神。
然而就在他三拜結束,掛滿紅綢的石橋轟然倒塌。
橋上的人全部東倒西歪跌入水中。
那些早就被巢進安插在人群的人起了勢,拼命大喊賀峪貪墨公款,修建豆渣石橋。
周圍的老百姓雖辨不清真假,但都跟著吶喊抗議。
現場一度混亂,難以控制。
甚至有不少人將腐肉臭蛋往落入水中那幫人的身子胡亂砸。
護在賀峪身邊的侍衛恃強凌弱慣了。
眾目睽睽之下對手無縛雞的百姓拔了刀、見了血。
我提前將賀峪的齷齪事寫成小文,交給那些舊屬投到煙花柳巷,賭場茶館里當談資。
他的故事已不知被多少人傳閱。
當晚,巢進聚起了一眾大臣,徹夜跪在御書房外直呼要沈肆處置賀峪。
兩個時辰了,沈肆一直在翻看著巢進列出的賀峪重重的罪狀,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叛負、賄賂、貪污、嗜殺......條條樁樁皆是泣血罪證。
我為沈肆添完晚香,便安靜恭候在一旁。
良久,沈肆出聲,「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佯裝不懂。
「皇后假孕之事是你和巢進設的局,我看破不說破。
如今祈安橋你都敢炸,我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你膽子這般大?」
他言盡至此,我也不裝了。
「祈安橋本就質量有問題,南北兩側百姓來來往往,很容易出意外,不如直接毀在賀峪手上。」
「你當年求生是說你有未竟之事,這事可是向賀峪尋仇?」
我垂下眼眸,低低應了聲。
「這仇是為誰而報?生了你卻未養你的窈妃還是背負污名離世的沈聽?」
我沉默良久后朝他端端正正跪拜行大禮。
「求陛下懲處奸佞,還忠良清白。」
沈肆起身緩緩走向我。
「若賀峪入獄,你今后有什麼打算?」
我沉默了好一會,「我想去東海之濱看看。」
他抬起我的下巴,指腹不斷摩挲,語氣低沉,恍若帶著幾分誘哄。
「山鵲,這個回答我不滿意,重說。」
我盯著他的眼睛,「我想去東海之濱看看。」
沈肆驟然笑了,松開了手。
「你就不怕在賀峪這件事上,我不如你愿。」
我怔了怔,釋然道,「你不會,巢進你早就是你的人了?他做的這一切不都經過了陛下你的首肯?」
沈肆居高臨下睥睨著我,「怎麼說?」
「為君者怎會放任臣子大權獨攬?
巢進和我幾年探不出的消息突然有了回應。
他品階不高但御膳房他輕易安排人進來。
今晚能率領一眾大臣破了宵禁,夜訪御書房。
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就是在巢進背后站著陛下你。」
沈肆嘆了口氣,「開門,喚他們進來。」
我手剛碰到殿門上的木栓。
聽到他問,「山鵲,若我許你皇后之位,你會考慮留在宮中嗎?」
我沒有猶豫,直言道,「不會。」
15
沈聽沉冤昭雪遺骸入皇陵, 沈肆召集了史官重修史書給沈聽正名。
賀怡安原本沒瘋。
但那日之后日日有太醫送藥進未央宮。
大半個月后倒是真出現了些瘋癥樣貌, 她終于永囚于冷宮。
直到某一夜, 冷宮起火將已然發瘋的賀怡安活活燒得一干二凈。
在祈安橋倒塌的深夜。
賀峪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喬裝打扮成伙夫意欲南下。
在郊外的渡口被等候多時的羽林軍拿下。
賀峪入獄,定于秋后問斬。
同時被拿下的也有我。
我被沈肆的死士鎖進了養心殿最里側的那間房間。
像只被囚禁的畜生, 四肢纏滿了細細的金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