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屏風,我看到沈肆頹敗地靠坐在床沿邊。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只著里衣跪坐在他面前。
沈肆的雙眼泛起許多紅血絲被欲望吞噬。
他咬牙把我推倒,「你瘋了!」
我平靜搖搖頭,「沈肆,我是你的死士,你很清楚你現在需要我。」
他死死盯著我,不說話。
我嘆了口氣,伸手攀附上了他滾燙的脖頸。
頃刻,沈肆將我撈起摔在床榻上欺身上來。
他與我在黑暗里對視了一瞬。
「你別后悔。」
我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任由他動作。
沈聽不在了。
我的皮囊本就臟了,沒什麼后悔的。
在沈聽的第四年祭日,我再一次見到了賀峪。
這些年我一直暗中打探消息。
聽聞,沈耀登基后。
周太后不滿賀峪大權獨攬,要仿照前朝實行垂簾聽政。
因此與賀峪之間生了嫌隙。
而另一個消息是賀峪獨女賀怡安可自由出入宮庭。
在逛御花園時,被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小兒撞倒,賀峪隨即下令將小兒溺死在荷塘里。
那個小兒是我未曾謀面的妹妹,是位生下來就沒有親生父母的公主。
暄帝四年,十月初六。
暄帝沈耀在宮中突然暴斃。
賀峪擺駕寧王府,聲稱,他來迎沈肆回宮。
前提是,他須迎娶賀怡安為后。
我以為沈肆會一口答應。
但他沒有。
后來我才知道短短幾年他威逼利誘暗暗籠絡了不少朝中勢力,有了吸引賀峪甚至與他抗衡的資本。
當晚,沈肆喝了酒翻進了我房間。
直到夢魘驚醒,我才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滿身酒氣,見我醒了依舊隨性地坐在我床榻上。
「你覺得,我該不該娶賀怡安?」他悶悶地問。
我微微蹙眉,「權衡利弊,自然該娶。」
「若不考慮權衡利弊,我該娶嗎?」
他猶豫了,在不該猶豫的時候。
我淡淡道,「該娶。」
畢竟,只有你娶了她,我才能接近她,接近賀峪。
我才能為沈聽,為沛華姑姑報仇。
清冷的月光林林灑下,沈肆漆黑的眼眸里一時籠罩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帶著莫名的怒氣,起身離開,「那就娶。」
10
我醒來時,天蒙蒙亮。
阿朱趴在我的床前,我輕微一動,她欣喜道,「山鵲,你醒了。」
我費力支撐起身子,「我睡了多久?」
「兩天。」
距離賀怡安的封后大典已經過去兩天了。
我想了想,「皇后那邊沒傳喚我?」
阿朱撇撇嘴,「你怎麼剛醒來就問她?她第二天就召見你了,我回了那邊當值姑姑就說你還沒醒。」
我想起暈倒時聞到的那一抹松柏香,問道,「你可知道是誰送我回來的?」
阿朱說,「我回來時你已經躺在塌上,聽旁的宮女說看到陛下身邊的大太監李福年來過我們這,可能是他?」
我點點頭,這個恩情得還。
說話間,皇后那邊又來人召見了。
是避無可避的,我換好衣服阿朱便陪著我過去。
賀怡安端坐在高處,太醫正在給她診脈。
「本宮之前對你不怎麼了解,你昏睡的這些天倒是有宮中的老人提了兩三句,原來你娘親是妓子?」
阿朱的手絞著衣裙想要回嘴,我輕拍了拍她手背。
「娘娘,養著些多嘴的奴才在身邊,平日里可要當心了,別哪天叛了主咬您一口。」
賀怡安冷哼一聲。
「我說你小小年紀就沒名沒份地跟著男人跑,原來骨子里的血就是臟的。
」
「娘娘慎言,我生母確實是藝妓,但她也是先皇的窈妃。
若不是當年意外發生,你今日也要尊她一句太妃娘娘。
你這樣說,豈不是把陛下和先皇都罵了。」我淡淡一笑著解釋。
一旁的江太醫抬手擦了擦額間的冷汗。
賀怡安正欲回嘴,突然婉轉了聲線。
「山鵲姑娘教訓的是,是我剛進宮不熟悉這些。」
緊接著我身后有腳步聲傳來。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沈肆。
沈肆一身明黃雕龍朝服,他冷聲,「這又是哪一出?」
賀怡安起身為他斟了一杯茶。
「我召山鵲姑娘問些宮里的事情,沒想到惹得她不快了。」
沈肆的目光凝在我一瞬,便輕飄飄地移開了。
「皇后為中宮之主,遇到看不慣的奴才打罰處置了便是。」
賀怡安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臣妾明白。」
沈肆抬了抬手,問太醫,「皇后的身子怎麼樣?」
太醫誠惶誠恐地回話。
「娘娘身子并無大礙,只是有些氣血不足,須配以朝露水,長期服用些滋補養生之物。」
沈肆捋了捋衣擺。
「山鵲姑娘在宮中數載,比旁人對這里熟悉,接朝露水的事便交由你吧。」
朝露水需在日出前采集,接朝露的地方大多陰冷濕寒。
阿朱擔心我膝蓋,急得出聲,「陛下,讓阿朱來吧。」
賀怡安嬌羞地靠在沈肆身邊傲慢地望著我。
她像一只驕傲的孔雀一般耀武揚威。
采集朝露水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宮中行走方便我和巢進聯絡。
我俯首跪拜,「奴婢愿意。」
11
晌午我回到值房。
晨時為賀怡安診斷的太醫遞來了幾幅護膝的膏藥。
我有些疑惑。
「您如何得知我膝蓋不好?」
江太醫答得順暢,似是早就準備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