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的眼神總像是深山的迷霧,層層疊疊叫人猜不出心思。
你拼命去扒開白霧,映入眼底的是也是在林深不知處的一汪潭水。
深不見底,平波無瀾,毫無生氣。
而當日,許是燭光映襯,衙內眼中泛著麟麟水光。
像剛睜開眼沒多久的小貓,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這個世間的模樣。
衙內從不在我面前遮掩心思,坦蕩到我從不認為他眼里的喜歡是真的。
或者說,我曾以為衙內眼里的喜歡不過是對于漂亮物件般的喜歡。
如今想來,只有我不把他的心意當一回事吧。
「言兒,別怪我。」
脖子傳來刺痛,宋雨淡淡的說道。
就好像對著螻蟻說對不起,踩死你了一般。
我的萬衍,從不會這樣。
他只會說……
「阿言!我們回家。」
11
「阿言,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衙內的聲音,我隔著一個院子都聽到了。
五四三二一。
門口傳來衙內節奏明快的敲門聲。
我起身,腳還沒沾地,衙內便把鞋給我穿上了。
扶著我到桌案邊坐下。
「西令剛剛進貢的桔子糕!」
衙內將糕點打開,放到我面前。
「皇上聽說你有喜,特意賞賜給我的,你快嘗嘗喜不喜歡。若是喜歡,我再去找皇上討點。」
「我想了幾個名字,你看看。」
說著衙內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張寫滿名字的紙。
「這面是男孩,這面是女孩。」
「這屋子里熱得慌,我去讓他們取點冰來。」
衙內邊扇扇子邊說:
「阿言,你覺得那哪個名字好啊?這糕點好吃嗎?番疆進貢了一種叫葡萄的水果,要不我去找皇上討點,給你嘗嘗?」
「阿言,你怎麼不說話,不是有什麼不適吧,來人,去太醫院請張叔過來。」
衙內,你閉嘴吧。
「你有點吵。」
聽我這麼一說,衙內便不言語了乖巧的坐在一旁。
一會幫我剝個水果,一會給我塞塊糕點。
一會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個手帕給我擦汗,一會又拿給我愛看的話本子,忙得不亦樂乎。
有了夫妻之實后,有日我在衙內背上看見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元寶胎記。
衙內逢人便說,我們這才是天定的姻緣,宋雨算幾兩金元寶。
那日,宋雨本想殺我,奈何經驗不夠,并未成功。
我那幾日餓得發昏又加上受了點皮外傷失了點血便暈了過去。
隨后衙內帶著禁軍趕到。
迷糊中,我聽見衙內說「阿言,我們回家」,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一覺醒來,已經回到了太尉府。
衙內守在床前,我看著衙內布滿血絲的雙眼,控制不住的哇哇大哭。
嚇得衙內一直用手捂住我傷口的位置,生怕再把傷口崩開。
「阿言,沒事了,沒事了。」
衙內一只手捂住傷口,一只手拍著我后背,安慰道。
見我眼睛都哭腫了還沒停下來,才小心翼翼的說了句:
「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是我的妻。」
我推開衙內,說道……
「我就是想你了。」
番外:焰火
「衙內,夙月樓的信。
您這一兩個月沒去,信都堆上了。」
小廝從大堆的信中抽出一封遞給衙內。
信封與其他信略微有些差別,信封略短,用的青墨軒上好的紙,墨。
衙內皺著眉,接過信,看完信后便就著燭火燒掉了,嘴里嘟囔了幾句。
「夫人,今日怎樣?」
「收了葡萄,下午在院子里逗貓。
還是不讓衙內您去院子……」
「聽說今年上元節有焰火?」
「對!傳聞一起在上元節看焰火的情人,便可白頭到老,恩愛兩不疑。」
衙內挑了挑眉,笑道:「這不過是焰火商的說辭,這也能信。」
……
「阿言!今日上元節有焰火,我們一起去吧!」
真香。
番外:上元節
漫天焰火,晃若白晝。
衙內站在沈言身后,擋住人群,余光落在她身上。
見沈言抬頭要望他,著急忙慌的移開視線,而后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抬頭看著焰火,又彎腰附在她耳邊說道:「今日沒有來錯吧!若不是隨我一起怎麼看得到這麼好看的焰火。」
還來不及聽到回答,茶樓里便涌出一大群人。
衙內正想拉住沈言,卻被人從身后拉住了衣物。
「趙公公?」
「衙內,王爺有要事相商。
正在夙月樓候著。」
說罷,趙公公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可!」衙內向著擁擠的人群望去,「不是說好了,今日午時見。」
「衙內不用擔心夫人,已經派人去送夫人了。」
見確有幾個訓練有素的人向著沈言靠近,衙內才嘆了口氣,跟著趙公公身后向著夙月樓走去。
走時還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
番外:夙月樓
「已經查到宋雨蹤跡了。
太師的罪證應該都存在他那里。」
康王說道,「萬衍?」
衙內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心里想著,也不知那些王府侍衛有沒有帶傘,若是阿言淋了雨,回頭生病了怎麼辦。
「怎麼?最近沈家丫頭還是不理你嗎。」
康王笑道。
「誰說的!今日我還和阿言一起看焰火來著,要不是你,我現在說不定都抱得美人歸了。」
「你啊,沒戲。
」
衙內慫慫肩,「要不是為了幫你查太師的事情,我至于偽裝成這樣嗎!你是沒有聽見說書先生怎麼說我的,我這一世英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