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不過二十歲的消息傳出時,恰逢萬衍被家人催婚。
他一心愛自由,得知后馬不停蹄將我娶了回家。
婚后半年,他天天咒我死。
婚后一年,他還是天天咒我死。
婚后第二年,眼瞅著我將滿二十。他涕泗橫流,將我放在心尖上寵著。
生怕我那天真的嗝屁了。
1
我嫁給了我不喜歡的公子。
他是京中出名的紈绔子弟,萬太尉之子——萬衙內。
簡單來說,他,人傻錢多。
娶我這麼個四品官員家庶出的女兒,主要還是因為我馬上就要死了。
我出生那天,異彩漫天,禾生雙穗,地出甘泉,天降祥瑞……
這些都沒出現。
只有一個衣衫襤褸的道士,見了即將臨盆的我娘,嘖嘖稱奇。
說肚子里的孩子,活不過二十歲。
我爹可是反封建迷信第一人!
奈何一把年紀,膝下無子。
之前有穩婆說我娘鐵定懷的是男孩。
為了自己的兒子,我爹立即命人拿了五十兩銀子給大師。
大師拿了銀子,也不磨嘰,立刻布陣施法。
「不妙不妙,這是個男孩,此劫化不了化不了。」
我爹平日里對這些道士的話嗤之以鼻。
可聽到是個男孩那一刻他遲疑了一秒。
不知道該再拿五十兩出來還是再拿一百兩。
最后,我爹以兩百五十兩的價格,打動了大師,為我作法。
至于最后我為何是個女孩。
大師如是說道:若為男子,此劫不可破。
若為女子,此劫可破,十七歲之前嫁給身上有元寶胎記的男子,便可從此衣食無憂。
若不然……二十歲為大限。
可惜,我從小到大連個風寒都沒有,大師的預言實在沒有說服力。
這傳言不知何時被萬衙內知道了,便馬不停蹄,片刻不歇的來提親。
十日后,趕在我十七歲生辰之際舉行了大婚。
衙內雖然是個傻白甜,但心里的算盤打的噌噌響。
萬太尉逼著衙內娶親,可衙內心里的白月光都是按打為單位計算的。
娶誰不都厚此薄彼了嗎!
一合計,反正都要娶。
不如娶我這個因活不過二十歲傳聞嫁不出的的女子,就當做慈善了。
等過三年,我若去了,他便可以痛失愛妻為由,拒不娶親。
若是我沒有死,白得一娘子,也不算虧。
至少衙內心里是這麼想的。
新婚當晚,衙內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阿言,你放心,日后我定將你供奉在萬家祠堂內。逢年過節給你燒好多好多紙錢,還有上等的衣物用品。
我會拜托萬家老祖宗幫忙照顧你的,你就放心去吧。」
我……謝謝您勒!
「拜托千萬不要給我托夢,我從小就膽小,見不得鬼怪。」
這……我盡量。
2
這天底下有多少人信那道士的話我不清楚。
但衙內是真情實感的信了。
今日是我十九歲生辰,衙內推了飯局。
放了白月光之首——夙月樓花魁的鴿子,專程回來給我慶生。
畢竟在衙內心里,這可能是我最后一個生辰了。
這兩年,我和衙內雖無夫妻之實,但還是有夫妻情誼在的。
「阿言,你還有什麼想吃的?還有什麼想玩的?還有哪里想去的?還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愿?說出來,我都依你。」
衙內回來的時候,我剛起床,睡眼惺忪。
一時沒反應過來,眼前這一本正經的人是他。
衙內平日吊兒郎當的,難得正經一回,我可得抓住機會啊。
「當真?」
衙內鄭重的點點頭,乖巧的像院子里養的看門狗。
「那就三個月不準去夙月樓,在家好好背書,去參加太學院考試。」
不出所料,衙內開始咬著指甲,來回走動。
下一步就該和我討價還價了。
衙內最不愛去的地方就是太學院,最不愛干的事情就是背書。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衙內連忙差人去夙月樓,告知自己不去的消息。
隨后又命人把書房打掃出來,還托太尉去找往年太學院考試的高分試卷。
「阿言,我們去看書吧。」
「衙內你別這樣,我害怕。」
那日后,衙內還真老老實實在家里背了十天的書。
不夸張的說,城里的酒肆和青樓少了一半的收入。
「衙內,王公子找了您三回了,邀您今晚去鳳雀樓一聚。」
「不去。」
「衙內,夙月樓的青兒姑娘,托人帶口信來了。」
「不聽。」
「衙內……」
「不去不去,別煩我,我要學習!」
學渣突然發奮學習,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衙內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搞的我也不好意思出去晃蕩晃蕩。
十天啊,我連前院都沒去過。
是可忍,我可不忍。
今日我一定要讓衙內出門玩去。
我帶著瓜果點心,一人去了書房,還沒進門,就聽見……
「衙內您干嘛這麼聽夫人的話?你悄悄去了,夫人她也不知道。」
「怎麼可以騙阿言呢!阿言讓我看書是為了我好。」
衙內真的懂事了!
不是那個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吃香喝辣的衙內了!
「再說了,我要違約了,阿言以后化為厲鬼給我托夢怎麼辦!」
衙內沒有必要這麼想,真的沒必要。
我吃得香,睡得好,跑得快,蹦起來八丈高。
只要你不咒我,應該沒那麼快領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