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出那是卿安,他是誠王的死侍。
死侍是比暗衛還要神秘的存在,可以單獨行動,卻甚少會跟隨主人出現在明面上。
否則就等于失去了一半價值,和貼身侍衛無異。
我下意識地側目望向墨驍寒,生怕他認出卿安,生出禍端。
卿安舞弄劍花,颯爽的身姿和精湛絕倫的劍法,引來一片驚嘆。
太后也頻頻點頭稱贊。
卿安看了我一眼,也正是這一眼引起了墨驍寒的注意。
他眸色微深,細細地打量起卿安來。
他握緊酒杯的手越收越緊,在卿安舞劍結束時,墨驍寒手里的琥珀酒杯被他捏碎。
眾人驚呼,大氣也不敢喘。
「快傳御醫!」太后出聲詢問,「驍兒,你這是怎麼了?」
墨驍寒的手被碎片割破,血流不止。
宮廷宴會都有御醫在側殿候著,以備不時之需。
御醫上前替墨驍寒包扎,他冷聲命令卿安:「將面具取下來。」
卿安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俊美的容貌。
外人不明白其中緣由,可我清楚得很,墨驍寒早就打探出卿安的身份。
我不知他出于什麼原因沒有動卿安,可如今卿安出現在宴會上舞劍,無異于在挑釁墨驍寒。
我知道以卿安的性子,他斷然不會這麼做。
唯一的解釋是,誠王知道一切,并且想趁機搞事。
墨驍寒眸底閃過一抹殺氣,聲音冷冽:「拖下去殺了。」
15
卿安被御前侍衛拿下,誠王開口道:「且慢,陛下要殺人,起碼有個由頭吧?不知本王這位隨從如何得罪了陛下?」
太后也附和:「是啊,驍兒,今日是哀家生辰,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我在宴桌下摸了摸墨驍寒的手背,示意他別沖動。
墨驍寒的怒氣并未消散,不過卻克制了不少。
他揚聲道:「朕不喜歡別人在朕面前舞劍,先帶下去,聽候發落。」
卿安被御前侍衛帶下去,他臨走前看了我一眼。
從他的眼神可以判斷出,他已經認出坐在鳳位上的人是我,不是楚云霓。
誠王端起酒杯,看似賠罪,實則是在火上澆油:「左右不過是位隨從,陛下想怎麼發落隨意便是,無須給本王面子。」
墨驍寒毫不客氣反問:「朕何時給過你面子?」
氣氛劍拔弩張,太后出來打圓場:「驍兒、誠兒,哀家今日生辰,你們一人少說兩句。」
她說完將話題再度轉到我身上:「云霓,珞公主都快三歲了,你這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可要加把勁啊,哀家還等著抱皇孫呢。」
墨驍寒幫我回道:「該加把勁的是朕才對,母后想要抱皇孫,那就等著罷,快了。」
太后聞言喜笑顏開,點頭道:「有驍兒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
太后笑著笑著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忽然凝住。
她眸光一深,問我:「云霓,你今日嗓子不舒服嗎?怎麼不見你開口說話?」
經太后這麼一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今日宴會上我一句話都沒說。
這不符合常理,楚云霓平日話很多,這麼好的機會,自會趁機多親近皇帝,拉攏太后,在眾妃嬪面前樹立威信。
幾乎同時,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可能,身穿鳳袍的人會不會是和皇后長得一模一樣的塵妃?
可眾人很快搖了搖頭,自我否決了這個念頭。
陛下怎麼可能會讓塵妃穿上鳳袍頂替皇后?這太荒謬了。
眾人等著我開口說話。
我將目光望向墨驍寒,墨驍寒緩緩開口:「皇后今日嗓子確實不適,有什麼話,朕替她說。」
「驍兒,你……你怎可……」太后已經斷定我就是塵妃,她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
「傳御醫。」墨驍寒揚聲命道,隨后牽著我的手起身,丟下一句,「都散了罷。」
壽宴不歡而散,太后被氣病了,楚云霓快被氣瘋了。
她怎麼也想不通,陛下會做出這麼荒謬的事情來。
聽說她在寢宮里發瘋,將該砸的東西全砸了。
我反應過來,那日太后和皇后聯合起來羞辱我后,墨驍寒說我受的委屈會一并幫我討回來。
他今日這麼做,不僅反擊了皇后和太后,也讓后宮所有人知道,只要他愿意,我和皇后的位置隨時可以互調。
16
是夜。
我和墨驍寒回寢宮歇下后,他對我說:「塵埃,替朕生個皇嗣。」
我點了點頭,墨驍寒膝下只有珞兒一位公主。
若我能誕下龍子,就算將來失寵,也能有個退路。
風停雨歇后,我躺在墨驍寒懷里,用手語問他:「你打算如何處置卿安?」
墨驍寒臉上醋意立現:「怎麼,你想替他求情?」
「你是在吃醋嗎?
「若沒有卿安,我那三年過得更慘。以前的事,能不能就讓它過去?往后我只屬于你。」
墨驍寒看懂我想表達的意思。
我往他懷里靠了靠,他擁緊我,嘆氣:「容朕想想罷。」
壽宴過后,太后再度被送去行宮養身子。
臨走前,墨驍寒叮囑她:「長壽的秘訣是少操心,母后在行宮吃好喝好便是,切莫將手伸得太長。」
這話聽著是叮囑,實則是警告,他在告誡太后以后別再對我使絆子。
太后一聽這話,病得更嚴重了。
卿安被關在牢里,墨驍寒暫且沒有殺他,我亦沒有去看過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