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前擠滿了人，沒等我費勁的擠進去，人群里就已經傳出驚呼聲，「解元還真是謝南！」

我呆了半秒。

反應過來已經喜極而泣。

娘哭了，謝東和謝珍謝珠已經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謝南倒是情緒最穩定，笑著給我們擦淚，「這才鄉試，等會試和殿試過后，才算塵埃落定。」

說的有道理。

可他不止中舉，還是解元啊。

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

就連郡守大人也送來了賀禮，有意交好，而我們只在城里住了一小陣，便北上京師。

謝南要參加明年春天的會試和殿試，我也得把東玉閣開起來。

京師繁華，競爭也更激烈。

謝珍謝珠如今成了我的得力干將，繡花看鋪子和夫人千金們交好，樣樣在行。

謝東倒是閑了。

研究了糖餅的第十種吃法，又致于打理家中的大小事，尤其熬湯和按摩堪稱一絕，每每都能令我身心放松。

有人說他丟了男子的臉，他冷笑，「你怕是羨慕我有玉娘養著吧？」

聽聽，他在外頭倒是能說會道。

萬物復蘇，轉眼便是春。

謝南參加了會試。

城里有人開賭局，賭今年的前三甲是誰，謝南是冷門一賠十，我毫不猶豫的押了他一千兩，賭他是狀元。

都說我瘋了，但我就是看好他。

杏榜出來，謝南第五。

他難過得把自己關在屋里，娘愁得眼淚汪汪的，兄妹三個也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敲響了謝南的門，「阿姐押了一千兩，賭你是狀元。你若不畏失敗，那咱們還有贏回來的希望，若是就此消沉，一千兩也就打水漂了。」

「阿姐，你瘋了！」

話音剛落，他就在屋里叫道：「你快去退銀子，我比不過他們！」

「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大聲罵回去，「一次失敗你就怯場了？我告訴你謝南，咱們輸人不輸陣，就算比不過，也沒道理被人嚇得連進場的勇氣都沒有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會試聚集了天下所有舉人，聰明者輩出，謝南只考第五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能接受他最后只是個進士。

但我不能接受，未戰先怯。

也許是我的話起了作用，他當晚就給家里人道了歉，開始加倍溫書。

誰也不敢打擾他。

同年四月，所有貢士參加殿試。

傳話的來得很快，「恭喜老夫人，各位公子小姐，謝南為欽點狀元郎！」

「我就說，他行的。」

我喜得噌的下站起，一邊叫人拿賞錢給傳話者，一邊派人去賭坊兌銀子。

謝家二郎，才是欽點的狀元郎！

23

謝家熱鬧了好一陣子。

丞相想榜下捉婿，未料圣上也看中了謝南的風采，還有侯府世家也想給謝南說親。

娘拉著我的手，直說我有先見之明。

若是在村里就早早給謝南說了親，今時今日才叫為難呢。

謝南問我的意見。

我笑，「阿姐不缺銀子養你，你只管娶你合心意的，不必為了誰而折腰受氣。」

公主也好，世家小姐也罷。

有權有勢又怎麼樣，千金難買咱樂意。

他聽了我的話，婉拒了所有親事，圣上也開明，并未強行賜婚，但是下旨讓我進宮，說想見見思想如此開闊的女子。

一家人比我還緊張。

謝東等在宮門前，見我和謝南出宮，一個箭步就躥到了我面前，「玉娘，有沒有為難你？」

我面露難色。

謝南接話，「哥，圣上要給阿姐賜婚。

」

謝東身子一晃，臉色蒼白起來。

我多有不忍，正想開口，謝南卻嘴快的說道：「圣上要將阿姐嫁給五皇子，但是阿姐拒絕了。圣上說，如果阿姐能在三日內出嫁，那他不再賜婚，如若不能，就得乖乖嫁給五皇子。」

「哥，我跟你說，五皇子可是皇室的一朵奇葩，他，他……」

謝南支吾起來。

謝東急了，「你倒是說啊，他怎麼樣？」

「他啊，好男色。」

謝南滿是同情的瞟了我一眼，「阿姐這一時半會兒的能嫁給誰？可憐見的，也沒有人敢抗旨拒婚啊。」

我：「……」

只叫他逗逗謝東，他倒是張口就來？

狀元郎的口才果然不一樣。

謝東震驚。

戲臺子都搭好了，我也只能眼含淚花的哭訴，「先前我以身相許，謝大哥你不肯接受，現在想來這就是我的命，只配守活寡。」

「阿姐，我可憐的姐……」

謝南也哽咽了。

趁謝東不注意，又悄悄的朝我眨眼睛。

我真的是。

把謝東嚇跑了怎麼辦？

24

謝東直到回府了都沒說話。

腳下像踩著棉花似的，茫茫然的飄回了房。

娘奇怪道：「他掉魂兒了？」

「大概有心事吧。」

我可沒敢拿賜婚來誆娘，免得嚇著她。

晚上琢磨著怎麼跟謝東解釋，他卻紅著臉敲響了我的門，「玉娘，你的以身相許還算數嗎？」

咦，想通了？

我瞬間來了精神，「不作數了。」

「可是你的賜婚怎麼辦？玉娘，五皇子配不上你！」

他搖搖欲墜，明明傷心難過，偏又還想著幫我出謀劃策，「你不嫁我也好，我原就……方如簡呢？他肯定愿意娶你。」

「不嫁他。」

我定定的看著謝東，「你是真心想娶我，還是只想幫我應付圣上？」

「玉娘，你……」

「別猶豫，我要聽你的心里話。」

兜兜轉轉也幾年了。

如果這樣都不能逼得他面對現實，那我大概也就該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