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伸手在車窗上畫著什麼。

「姐姐用錢將我帶出大山，給我轉了學校，落了戶口，她讓我好好地生活，可以學習不好，但是一定要會愛自己。」

葉瑤不愛自己，但是她聽茍靜的話。

茍靜說她馬上畢業了。

茍靜說她接到了一個大單子。

茍靜說等到畢業，就去和她一起生活。

茍靜把葉瑤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教導。

可是葉瑤沒想到，姐姐唯一一次失約就是永遠。

當葉瑤收到那堪稱巨款的幾十萬時，就覺得不妙了。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和姐姐同寢的兩個舍友，知道一切后，她就徹底地瘋了。

「我就是一條野狗，姐姐就是我的鏈子。姐姐沒了，我就瘋了。

「我用姐姐給的錢，收買了兩個人。我不需要她們做什麼，只要她們好好地看著那個賤人，把她的動態告訴我就可以。」

葉瑤的臉上沒有半分笑容：「我本來是想親自動手的，我那麼努力地考上這所學校，本來我是打算給她一個痛快的。可是我那天聽到了那個小警察的話。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個部門，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我答應過姐姐愛自己，所以就試試可不可以瞞天過海，只是失敗了而已。」

宋河一臉羞愧，這件事和他的關系還真不少，怪不得會被裴年寫在白板上。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都到這一步了，沒什麼好騙你們的了。」

「宿舍的狗叫是你做的？」

「幾個錄音罷了。」葉瑤一臉無所謂，「至于那個床板，原本是那個賤人自己寫的，我只是讓那兩個人回去的時候把床板換到了事發的那張床上了而已。

」

「那兩個人為什麼這麼幫你？」

「姐姐，你聽說過溫水煮青蛙嗎？她們收了我兩年的錢，一開始可能覺得不好，但是兩年了，你覺得她們的底線又能有多高？

「更何況我也沒有讓她們做什麼出格的事，」葉瑤聲音含笑，「我只讓她們裝作聽不到狗叫，還有，幫我搞定那個騙子而已。」

看出宋河還想繼續問，裴年自然地承擔起老師的責任，繼續上課：「是為了撇清自己的責任。她們擔心說出來會影響到自己，所以才會裝成那個樣子。」

「答對了。」葉瑤比了一個可愛的手勢。

「不僅僅那兩個舍友，還有那個男生也知道。狗的錄音就是我從他那里拿的，他知道我要做什麼，只是想給狗報仇，所以隱瞞了我的事罷了。」

至此案件徹底真相大白。

除了那張符箓，其余的手法真的是漏洞百出，簡單到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宋河的先入為主，這個案子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也會很快破案的。

可當它被蒙上一層「靈異」的外衣之后，就變得鬼怪離奇起來。

為了撇清責任而竭力擾亂視線的兩個舍友，為了給大眾眼中的畜生報仇的男生，為了五百塊而坑蒙拐騙的道士……

原本各不相干的人被葉瑤玩弄于股掌之間。

「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的鬼怪，多的是人性作祟。」

我喃喃出聲。

「這樣說也可以吧。」葉瑤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后推開車門，「我還有點東西要收拾，你們現在知道了全部，明天就可以來抓我了，我不會跑的。」

裴年發動車子。

宋河震驚：「咱們就這樣給她走了？萬一跑了呢？」

「那你留下來看著她？」裴年冷眼。

我沒有管那兩個人，只是在車子發動起來之后，才落下車窗，叫住少女：「葉瑤。」

「嗯？」

「其實你沒要說那麼多。打著為姐姐報仇的名號，享受殺人的快感, 這才是你，不是嗎？」

少女臉上的笑一寸寸地落下，眼神也變得冷厲。

15

匯入車流的時候, 宋河還沒有從那句話中反應過來。

他不敢問裴年，只敢戳我：「楚姐，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你聽不懂？」

「也不是……就是覺得奇怪……」

「葉瑤說的話，你只要信七八分就夠了。她那里面最真實的話只有一句, 就是，她是條瘋狗。

「如果我沒有猜錯, 她還有后手。也許是精神類疾病的診斷書。」

「我丟？」

「她應該就是所謂的反社會人格。你可不要相信她說的。繞了這麼大一個圈, 只是讓方珠感受痛苦, 在日復一日的驚悚中死亡。」

「那是？」

「那只是一個減少量刑的幌子!」我實在為宋河的智商所折服, 真是一點彎都不會轉，「別的不說，就一點, 那天她躺在床上, 享受地看著方珠的死亡, 就能知道, 她沒自己說得那麼偉大。」

「躺床上的不是舍友嗎？」

「她說是就是？舍友又不是傻子，收幾個錢就輔助犯罪？那不得讓葉瑤加錢？葉瑤就那幾十萬, 能用幾年？」

「啊啊啊，」宋河抱頭，「我要和你們這群有腦子的人拼了。」

「別忙著拼, 等一會兒抓了葉瑤, 你和她拼。」

「咱們不是明天才去抓嗎？」

這話一出來，裴年都忍不住無語了：「宋河，宋活爹，你真不怕人跑了？你以為我們這麼快地回辦公室干嗎？還不是為了快點回辦公室拿逮捕令啊！」

「那你們豈不是騙小孩？」

「你答應她明天再來了？」

「……」

宋河二次抱頭自閉：「好好好，全員就我一個傻子。

」

綠燈亮起, 故事落下帷幕。

16

葉瑤果然跑了。

好在裴年去得及時, 在車站摁下了拿著假證明的葉瑤。

開庭那天, 裴年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我拒絕了。

后來裴年和我說, 葉瑤拿出了很多東西來減刑，包括精神病類證明和老家的父母。

她用監護人還在，自己未滿十八歲來減輕刑罰。

最后的結果也如她所愿, 只是牢獄之災還是免不了。

至于宋河，多輪處罰結束后，他果斷辭職了。

用他的話說，自己的智商不夠，免得再出一個類似的事。

對此，裴年瘋狂鼓掌。

而我在檢查累年的檔案之后, 確定沒有靈異案件之后，去另一個轄區的借調令也來了。

我離開的那天, 裴年也來了。

他甩著手里的紙：「怎麼, 就你會被借調？」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通紅的耳朵, 微微笑出來：「明白。」

沒人看到的角落里，手機彈出消息：

【你申請的搭檔已經通過申請了，盡快趕往下一個轄區。那邊發生了一起惡意傷人事件, 懷疑是 D 級靈異案件，請盡快到達。】

綠燈亮起，新的故事開始了。

-完-

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