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加快了步伐,越過了屏風。
然后僵在了原地。
只見云燼黑發散亂,面上一抹薄紅,而他上身不著片縷,寬肩窄腰,不似成年男子的健壯,也不清瘦,肌肉線條明顯,一顆汗珠從下巴處滑落,沿著腰腹隱沒進更深的地方。
「嘖,熱死了。」
他原本一只手揉著頭,遮擋了視線,剛放下來,就和床邊的我大眼瞪小眼。
被褥凌亂在一旁,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床榻上,眉頭微皺,像剛從一場靡晚宴中醒來。
我下意識吞了下口水,臉上飛起一抹薄紅。
一秒,兩秒,三秒……
他的身體像塊吸鐵石,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然云燼比我反應快,猛地抓過一旁的衣物遮蓋在自己身上,語氣不善。
「出去。」
「哦哦,好。」
我才如夢初醒般地轉身,兩三步跑出去,在心里痛斥自己。
怎麼能偷看男子的身子呢?何況還是云燼的。
母后說看了男子的身子是要做他媳婦的,所以我從來不敢離男子的住處太近。
除了云燼。
真是得意忘形了。
…
云燼坐在床榻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胸腔隨著他的動作起伏,上面的細細密密的汗還在。
都快深秋了,他還大汗淋漓地醒來,都是拜某人所賜。
手指上,濡濕柔軟的觸感揮之不去,在夢里還去到了其他地方。
更要命的地方。
「云燼,你好可愛…」
放過他吧。
他一掌拍在自己頭上,面頰更紅了。
下次再讓她喝酒,他就不姓云。
…
等云燼終于收拾好出來,我正在嗅院子里的桂花。
「公主。」
「嗯?」
我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的臉熱,便挪開,「云燼,你瞧這桂花好香。
」
「嗯。」他也瞥了眼,下意識摸了鼻子。
然后氣氛便沉默了。
我苦于昨夜的失憶,又有剛剛的冒犯,不知該說什麼。
但他也不知原因,少見的安靜,還老不敢看我。
「云燼。」
終于,我鼓起勇氣找話題道,「你昨夜是沒休息好麼?這麼晚才起。」
「沒……不,是有些沒休息好。」
云燼原本要否認,卻不知為何認了。
我有些疑惑,「為什麼?」
「因為……」
他有些支吾,耳邊又浮起紅色來,這讓我突然警覺起來。
「云燼!」
「在!」
「你說實話,」我正色道,問得小心翼翼,「昨晚,你是不是……」
「公主我……」
「不用解釋了!」
我一臉痛心疾首地捂住臉,咬牙道,「我都明白了!」
云燼的耳根更紅了,「不是,公主,我……」
「我都知道。」
「云燼,委屈你了。」
就在他詫異時,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母后說酒后斷片的人肯定都會發酒瘋,我也是第一回喝,一定是我灌你酒了,把你弄醉了,所以你才現在才起。」
「然后,然后,今天還被我看光了……對不起云燼,我真是太過分了。」
云燼沒說話,他看我的目光很矛盾,像在糾結著什麼。
又默了會兒,似乎是他思考完了。
「公主不必抱歉,我本就是公主的人,談何抱歉?」
「就算公主要對我始亂終棄,那也是我的福分,畢竟公主的眼光本就不該拘泥于此。」
「云燼,」我越聽越替他覺得委屈,「對不起,但是你真的很好……沒有什麼眼光不眼光的。」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好嗎?」
「嗯。」
云燼應著,眼神卻晦暗不明。
而我把話說的模糊,心里的感覺卻很清晰。
三姐姐都幫我確定了,而且他還被我看光,所以我不能猶豫了。
我要對云燼負責。
我要讓他明白他有多好,可以做我的駙馬的。
不行,我要先找三姐姐商量商量對策,如何才讓云燼心甘情愿,而不是這樣委屈。
…
此次去三姐姐府上我是和云燼一起去的。
許狀元同她一起住在公主府,緣由是她嫌許府不如公主府大。
我們被仆從領著進正堂,許行白起身相迎。
「行白兄。」
云燼同他顯然熟絡了起來,叫得輕車熟路。
都是那夜被我和三皇姐趕走的功勞。
「許大人,我三皇姐呢?」
我疑惑道,她聽見我來的消息,不該最積極了嗎?
「還沒起。」許行白面不改色。
「咳咳咳……」
回想起那夜三皇姐控訴他的情形,我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嗽起來,云燼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說道,「公主小心些。」
「嗯……」
我怯怯地看許行白一眼,這人依舊清風霽月,沒有半點禽獸的樣子。
「我去看看,煩請二位先等著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留我和云燼單獨待在這里。
「公主真是不小心,平白無故都能被嗆著。」他無奈。
「我沒,」我平復了呼吸,小聲道,「我是回想起之前三皇姐控訴他來著。」
「哦?」
云燼似乎來了興趣,「控訴他什麼?難不成行白兄有怪癖?」
「也不是。」
我搖搖頭,又把他拉近幾分,悄聲道,「就是夜里不讓她好好休息。」
「什麼?」
云燼唇邊啜著一抹壞笑,「是做什麼不讓她好好休息?」
在我抬頭看他的瞬間,他又扮成一副好奇的求知樣子。
「我告訴你啊…」
我只得小心翼翼在他耳邊低語,生怕誰聽了去。
聽完,他方才如夢初醒一般,「這樣啊……人之常情。」
聽見他這個回答,我下意識脫口而出,「人之常情?難不成你也會這樣?」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為云燼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公主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