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陳鈺給我帶了很多的銀子,還有一些田莊地契。
我索性帶著小桃去了莊子上居住。
莊子上種了幾畝桃樹,眼下正是桃子成熟的季節。
我和小桃每日忙著摘桃摸魚,日子過得倒也自在。
沒過幾天,靜安郡主找來了。
我和小桃剛從外面回來,她一個人站在門口。
穿著粗布布衣,臉上脂粉未施,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
小桃如臨大敵,擋在我面前用竹竿指著她。
「你又來干什麼?」
誰知靜安郡主卻繞過她,「撲通」跪倒在我面前,沖我接連磕了兩個頭。
「是我愚蠢冒犯了你,求你讓太子放過我父親兄長吧。」
在靜安郡主哭哭啼啼地解釋下。
我這才知道,陳鈺居然讓鎮國公去戍守邊關。
還要讓鎮國公世子一同前往。
靜安郡主連哭帶嚎的。
「匈奴悍勇,我爹和大哥都是文臣,如何能與匈奴作戰?」
我心里一驚,陳鈺竟然如此荒唐。
靜安看著我的臉色,試探的說道:
「他貴為儲君,作出如此荒唐的決定,就不怕天下百姓議論嗎?」
原來擱這兒等著我呢。
我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家居然都是文臣?那天你打上門時如此兇悍,我還以為你是將門虎女呢?」
靜安郡主張著嘴愣在了那里,半天都不說話。
我冷哼一聲,轉身要走。
卻被她死死抱住了腳。
她對著我不要命地磕頭,很快額頭就泛起了一片淤青。
「都是我的錯,我仗勢欺人,你打我罵我都行。」
她拽住我的胳膊,哀求道:
「我求求你,只要你答應救他們,我愿意給你當牛做馬。」
12
我楞楞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女。
如今褪去了華服首飾,放下尊嚴和面子,赤足跪在泥地里。
我心里涌上來的不是痛快,反而是羨慕。
她還有值得付出一切的家人。
而我有什麼呢?
不知為何,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陳鈺,想到了小桃。
「這事兒我幫不了你,你應該求的人是皇上。」
「皇上病重,早以將朝政全權交到太子手中,我求求你,你讓我做任何事都行。」
我不耐煩道:
「那你就去求太子,找我干什麼?」
靜安郡主突然哽住,然后臉色復雜的看著我。
「我去求過太子了。」
我原本抬起的腳步倏地頓住。
「哦?他怎麼說?」
「……他跟你說了一樣的話。」
我:???
她臉色青了又白。
「他說我家有打仗的潛在天賦,可以趁這個機會激發一下。」
我:「……」
「啊哈哈哈哈哈……」
小桃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然后搖著我的胳膊,咧著嘴笑道:
「小姐,我就說你和公子是天生一對,你們那麼久沒見面,居然還能心意相通。」
靜安郡主狐疑地看著我。
「這真不是你倆商量好的嗎?」
我懶得再與她說話,直接轉身進了屋,讓人把她關在了門外。
她也不走,就這樣在門口跪著。
傍晚時,陳鈺讓人送來了一封信。
他在信中說,讓鎮國公去邊關只是為了嚇唬靜安,讓我不必擔心,只需好好出氣就行。
我心里一松,繃著的心弦松了下來。
小桃躍躍欲試的在旁邊看著我,我忍不住笑道:
「去把她叫進來吧。」
靜安郡主進來后,先跪在地上,沖我「哐哐」磕了兩個頭。
這可不是外面的泥巴地,她的頭磕在青石板上,迅速起了一個大包。
看起來像個壽星公似的。
她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臉上還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那樣欺負你,你竟然還愿意救我的父兄。」
她流著淚保證:
「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我手里捏著那封信,尷尬地咳了咳。
「你先跟在小桃身邊做事,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自從靜安郡主來了以后,小桃臉上的笑容明顯增多。
之前屬于她的活都被靜安搶去了。
她只需每天背著手指揮就行。
「我們小姐不吃姜,你做菜要注意。」
「桃摘了要輕拿輕放,磕破了外皮就放不住了。」
靜安郡主虛心的聽著,時不時拿個小本子寫寫記記。
一個月后。
我看著眼前曬得黑黢黢的女人,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這是靜安郡主?」
「當然是我了!」
靜安興奮地展示她剛在溪水里抓的魚。
「小桃說我的廚藝練得可以了,今晚就可以親自給你做菜了,所以我去抓了條魚,今晚給你做魚湯。」
我把她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
頭上的發髻亂七八糟,臉上除了牙和眼白,其余全是黑的,衣服褲子上都是泥巴。
光著腳,一手拎著魚,一手拎著鞋。
13
又過了兩個月,皇上駕崩了。
太子繼位以后,大臣們請求早日立后。
「皇上說要立你為后,朝臣們嫌你身份太低不同意,皇上也沒爭論,竟突然說我哥看起來眉清目秀,要宣我哥進宮伴駕。」
靜安自從收到家書,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她抓住我的袖子邊哭邊嚎:
「昏君啊昏君。」
這話剛好被走進來的兩人聽到,陳鈺身后的太監倆眼一瞪:
「大膽!竟敢辱罵皇上。」
靜安看見陳鈺,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破罐子破摔:
「以我現在的名聲,反正是嫁不出去了,現在我哥又要被招進宮,我不想活了,要殺要剮隨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