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離也跟我同樣震驚:「太子殿下只是因為這就要置你于死地?」
所以我說這太子有病。
宮離把外面的消息帶到 ,我將我知道的消息交給她。
我如今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著祖母和我娘或者是宮離救我出去。
可我等了好幾日,沒等到有人來接我出去,倒是把我娘等進來了。
原本我不慌,看到我娘的時候,我慌了。
「母親,你怎麼進來了?」
「為了救你,進來了。」
「……」
獄卒把我娘親關在隔壁,這麼多年了,自我第一次請兵出征到現在,我和我娘是第一次有這麼多時間可以坐下暢談。
她說她帶著產婆進宮面圣,陛下不信她的話,還把她打入天牢。
她也跟我說起她小時候的事。
她說,她自小就與別家姑娘不一樣,她知道未來的女子如何生活,如何自由平等地跟男子相處。她還知道,未來的女子人人都是自己的天。
所以她從未將嫁人和成親當作自己的未來。
她一直清醒地在讓自己進步。
可有一天,與她一同長大的閨中密友,因定親夫家病逝便投河自盡。
自盡時,女子家中見死不救,見女子已經徹底沒氣才將人從河里撈出送到夫家。
世人皆說女子忠烈,為她立了牌坊,當作女子表率。
可斯人往矣,她明明才十五歲,大好年華還沒開始便結束了。
所以,我娘說,她進步了但她又沒進步。
后來,她按照家中安排,嫁給了侯爺,生下了我。
有了聲勢之后,她想開設女學,但還未開始便被扼殺在搖籃里,她明白,女子崛起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所以,她寫了《女子獨立》,將書送到了有緣人手中。
彼時我想起曾看到宮離和她那一眾姐妹燒掉的書籍,驚得合不攏嘴。
「母親,你的意思是……宮離她們手中那些書都是你寫的?」
我是沒想到,我娘在不管我的這些年里還去做了這樣的大事。
我娘沒有回答,她說:「我原以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女子也許比不上男子,可我將你當作男子,給你世子爺該有的東西,你也并不比男子差。」
可我娘親卻沒問過我,我想不想這樣去證明自己。
我也想穿回原本屬于我的衣服。
但我娘說,不管我換上戎裝還是穿上羅裙,那本都是我的東西。她要的是我有堅毅的內心。
等到哪天女子穿上戎裝和羅裙都不再遭人非議,那就是她現在努力的意義所在。
可相府嫡女死了。
15
我和我娘都在天牢里被關了半月。
不見祖母和宮離來救我,不過,宮離給得多,獄卒偶爾會跟我透露兩句外界的事情。
陛下現在沒有閑暇工夫來管我。
因為要立馬冊封新太子。
我訝異:「為何要立新太子?」
獄卒耐心地跟我解釋:
「太子妃向陛下揭發了舊太子通敵叛國、陷害忠良的罪行。證據確鑿,舊太子已經被廢黜收押,不日要問斬了。對了,那被陷害的忠良里就有定遠將軍您。」
難怪宮離這段日子不來見我,沒想到是跟昔日的云王妃在籌謀這事,可這昔日云王妃,下手真狠。
又被關了半月,陛下這才想起提我和我娘出去問審。
巫術之事是無稽之談,陛下要問罪也只能問欺君之罪。
我與我娘是一同欺君。
我戰場有功,功過相抵,剝奪我定遠將軍封號,貶為庶人。
我娘沒有功勞, 宮離送來免死金牌求陛下饒恕我娘,陛下命人拿走了免死金牌,但并未放過我娘。
「你娘犯的可不只欺君之罪,這免死金牌只能救她一命, 她還差一命。」
我看向我娘, 她抿唇淡漠不語。
「蕭李蘇氏,朕治你一個御前失儀,辱罵朕的罪名, 你可認?」
「我認。」
我早該知道,我娘若是只犯欺君,陛下不可能直接把她打入天牢。
「你既認,那便擇日問斬吧。」
「陛下且慢!」
祖母穿著當年被封誥命時的霞帔, 舉著尚方寶劍前來。
陛下似乎并不意外祖母會來, 免了祖母的禮,自顧自地說起來:
「這柄尚方寶劍, 還是朕剛登基時賜給定國侯府的,這一晃, 竟已經過了三十三年了。」
「是啊, 已經三十三年了。臣婦還記得陛下賜尚方寶劍時說過, 此劍是侯府殊榮,可上打昏君, 下斬奸佞。臣婦如今來將此劍歸還陛下,只求救后世一命。」
「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祖母看著我,「早年夫君隨陛下出征前曾對臣婦說過, 他以命相搏, 若是建功立業,所求所得有朝一日能成為后世庇護,那便是他出征的意義。如今后世需要夫君,臣婦不敢有違夫命。」
陛下收回尚方寶劍, 沒有剝奪祖母的誥命, 也沒有摘了定國侯府的牌匾。
只有我和我娘被貶為庶人。
出了皇宮, 我扶著祖母,想起她日日擦拭尚方寶劍的樣子, 忍不住落淚。
「對不起,祖母, 孫兒對不起您。」
「瑤瑤,你沒錯。也不用自責。
那尚方寶劍本就是為你留的,祖母只是沒想到,你自己能走那麼遠。辛苦了,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翌日,祖母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