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我都能聽出來存了敲打的意思。
歷朝歷代,皇帝都忌諱結黨營私,即便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能輕饒。我不相信,天子腳下,陛下能不知道臣子和兒子們的動作。
聽出來陛下話里的意思,左相身上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不敢多說一句,領了旨意回去抓人。
我被單獨留了下來,與我說話時陛下和顏悅色。
「堯堯,這次你擊退蠻夷有功,朕打算封你做定遠大將軍,只是這賞賜還沒決定,朕想問問,你可有想要的?」
堯堯是我小時候的乳名。
我沒想到陛下會問我賞賜,我也受寵若驚。
「陛下,什麼都可以嗎?」
「什麼都可以!」
「那臣想要……尚方寶劍。」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要尚方寶劍,頗為震驚:
「朕以為你的年紀,要的是金銀美人,卻沒想到你竟然要尚方寶劍,朕記得,朕曾賜給定國侯府一柄尚方寶劍,你為何又要?」
我朝著陛下跪下:「承陛下恩,祖母自小便用尚方寶劍教導臣。祖母說,尚方寶劍是祖父為侯府爭來的殊榮,是定國侯府莫大的榮耀。受祖母教誨,臣也想為定國侯府求來一份殊榮,一份莫大的榮耀。」
陛下沒有回答我,起身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永和宮今日應當在做桃花酥,你現在過去,也許能嘗著你姑奶奶親手做的桃花酥。快些過去吧。」
5
祖母說過,祖父的妹妹在他做大將軍之前就入了陛下后院,陛下登基后賜其封號「賢妃」,居永和宮。
回京那日我見祖母時,她便讓我去永和宮跟姑奶奶請安。
姑奶奶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公主,所以自小對我關懷有加,拿我當親孫子對待。
我本想等陛下的賞賜和給我的封號賜下來再去,但今日陛下點我過去請安,我也不敢違抗旨意。
見到姑奶奶時,她當真在做桃花酥。
見到我時她很高興,但看著我時,似乎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聽聞你在北境擊退了蠻夷,保了北境太平。看來嫂嫂把你教得很好。」
我不知如何回答姑奶奶,姑奶奶也沒有非要我一個回答,繼續說道:
「哥哥當初為救陛下殞命,為定國侯府換來尚方寶劍,也算是對后世有一個庇佑。有了這庇佑,定國侯府已經足夠安身立命,你不必再想要拿到太大的殊榮。權力太大未必是好事,堯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自是明白。
可祖母對我的教誨,和我在書上學到的箴言,都讓我沒法坦然將祖父用命換來的榮耀用來填補我這后世之人犯下的錯誤。
這是不忠不孝。
我還年輕,不過是求兩塊免死金牌以坦白身份,還有時間。
6
去永和宮請完安回到侯府,相府嫡女已經不在后院了,看世子妃那不太好看的臉色,我猜想人應該是被抓走了。
我沉默著不敢說話。
第二日早朝,陛下的賜封下來了。
陛下賜封我為定遠大將軍,賞免死金牌一塊,將我的世子妃封了誥命夫人,并提拔了兩人進我的天字營做小將軍。
提拔這兩人自是來分我手中的兵權的,但我一點不在意,要是陛下想要,我可以直接交出軍權。但我若是自己交,反倒是有些可疑了,還是等陛下一點一點來分最為妥當。
受了賞賜退朝,禮部官員帶著陛下賞賜的免死金牌送我回府。
可我在午門門口被人攔了下來,來人是個嬌俏的姑娘,能在午門內攔人,身份不言而喻。
說實話,我不在京城多年,這些公主我是一個都不太認識。
「蕭凌堯!你可知我是誰?
「我是安平公主,你的第三房姨……」
「公主慎言!」
我生怕這免死金牌我還沒帶出午門就給用了。
前幾日我只聽人說,安平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女兒,還有一個太子哥哥,是有一些囂張跋扈的勁兒在身上。
我原以為只是傳言,沒想到,她豈止是囂張跋扈,她簡直是不可理喻。
上來對著我就狠狠踹了幾腳。
「你這莽夫子,綠姐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為何不娶?你左右是個男子,娶個妾室進門而已,吃虧的又不是你,你何必把她往火坑里送,你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真是討厭死你了!」
初見相府嫡女那日,她便穿的綠色衣裳,公主這些話,我倒也明白她口中的「綠姐姐」是誰。
我不敢還手,但也不敢同情。
且不說我是個女子,身上還犯有欺君之罪,就算我是個男子,以世子的身份想要娶相府嫡女做側室也是在癡人說夢。說那是火坑,我這里又何嘗不是?
到底是深宮中的公主,大概是覺得這世上的事情只有想與不想之分。
看得出來,宮中的教養極好,安平公主罵來罵去也只會說我是莽夫。
罵夠了總結兩句:「本以為你是值得托付的人,沒承想竟是落花會錯意。即使如此,還是雨斷云銷得好。」
這意思是要跟我斷絕來往。還有這等好事?
7
待我回到侯府,祖母和母親,以及我那終日飲酒作樂、不務正業的父親也在門口等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