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斷他的話,「鎮北王也許該喚我一聲皇后娘娘。」
宋翎杭聞言一噎,頭低垂下去,再抬頭時換上了一副假笑臉。
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不高興地斥道,「不準笑!」
他收回笑容,語無倫次地向我道歉懺悔此前的所作所為,幾度哽咽。
「現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不再看他祈求的眼神,我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離開,身后冷不丁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皇后娘娘,微臣……定會為了您,拼盡一切守好這大宋江山!」
我腳步一頓,轉頭看到他跪在地上向我行了個標準的叩頭大禮。
我頃刻間濕了眼眶,強忍淚水慌忙逃回了坤寧宮。
安置好孩子,遣散殿內伺候的宮人,我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淚水無聲地流。
我們本不該是這種結局的,但也只能這樣了。
年關將至,宋翎杭早已前往西北鎮守邊關,連宮里的除夕家宴都不回來參加了。
宋興沅巴不得他永遠不要回來,但還是假惺惺地讓人給他送去新年賀禮,以示兄弟情深。
我逗弄著咿呀學語的小秋雨,假裝沒聽到他在我耳邊念叨說想念宋翎杭的話。
「朕與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宋興沅又生氣了。
他最近生氣生得頻繁,太醫說他肝氣郁結,不宜動怒。
但他一生氣病情加劇得更厲害,就更加易怒,整一個惡性循環。
我實在懶得應付他,冷下臉看著他,「皇上想念鎮北侯,與臣妾何干?」
「你……你果真放下他了?」
我噗嗤一笑,「臣妾如今是皇后,后宮之主,想著那鎮北王作甚?」
宋興沅將信將疑,但也不再追問試探,反而湊上前來與我親熱。
好在小秋雨橫亙在我們倆中間,阻斷了他的動作。
我順勢退后兩步,「皇上,臣妾這幾日身子不利爽。」
「前幾日后宮進來了十來位年輕貌美的秀女,都還眼巴巴等著皇上去翻牌賜封號呢。」
自從宋興沅喝了斷子湯,那方面的能力下降得厲害,要舉不舉的。
后宮原來的妃嬪們單方面賣力又得不到正反饋,也懶得伺候了,一個個敷衍得很。
在眾位妃嬪多次強烈要求下,我跟宋興沅提議了擴充后宮,多些嬪妃好為他開枝散葉。
進宮的新人,都是各大家族千挑萬選送進來爭權奪利的美人兒,長得秀色可餐,才華也是各有所長,總有一款會是宋興沅的菜。
宋興沅聞言,也懶得在我這里熱臉貼冷屁股,躍躍欲試擺駕去儲秀宮了。
看他力不從心的掙扎,我還挺可惜當初沒讓他多喝幾碗湯藥,直接永垂不舉得了。
偏生這樣介于行與不行之間,當真是苦了后宮那群姐妹們了。
27
后宮整整六年無所出,哪怕宋興沅日夜辛勤耕耘,也毫無成效。
而我自年方二八入宮為后,距今已經整整八年,從未與皇上同房。
我用盡了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借口,甚至為了躲避他去廣佛寺禮佛數月不歸。
等我從廣佛寺回來,發現后宮又多了幾位眼生的嬌艷美人。
仔細詢問才得知,原來是前朝大臣憂心皇家子嗣單薄,竟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滿大宋為皇上尋找美人,催促他繁衍子嗣。
我壓根不把這些人和事兒放眼里,現如今在我心里,我手上牽著的這個寶貝兒子最重要。
小秋雨時常跟在我身邊,如今也已經到了開蒙的年紀。
這孩子打小聰明,我帶著他游走于宮內宮外,親歷人情世故。
潛移默化間,他從我這學到了詩詞歌賦,從我爹那領略了治國之道,從我兄長那習得了防身武技,從市井民間體會了民間疾苦。
雖然都是略知皮毛,但早已超過了同齡的孩童,沉穩睿智的氣質人見人夸。
哦,除了他那被美人掏空身體的偏激父皇總看他不順眼。
當日,宋興沅摟著新晉的徐貴嬪來我的寢宮大秀恩愛。
真令人倒胃口。
我面帶真誠的笑意祝福他們早生貴子。
被戳中痛處,宋興沅氣得直接摔門而出,留下徐貴嬪絞著手指緊張地看我。
我心情頗好地多吃了幾口肉,也不打算刁難新來的這些可憐小姑娘。
只是小秋雨這孩子確實沒白疼,眼見我受欺辱,氣得小臉陰沉。
奶聲奶氣的聲音自帶威嚴,喊來了門外的守衛。
「來人!把這女人給本太子丟出殿外去!」
他邊下著命令還偷偷瞄我一眼,見我沒生氣,才松了口氣小跑到我面前,窩進我懷里要抱抱。
「母后,雨兒會保護您的!」
我一直崇尚鼓勵教育,于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意盈盈地夸他他做得很好。
小秋雨得了表揚,驕傲地抬起小腦袋瓜,自告奮勇要去監督徐貴嬪扔出去沒。
結果小腿還沒邁出門檻,就迎面撞上來報信的宮女,忽地蹲下身子按著鼻子。
我正打算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卻見他驚喜地抬頭向前跑去。
門外由遠及近傳來女子溫柔的嗓音和小秋雨聒噪激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