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成功，沒人反殺。

我有點失望。

活著的蟲子在女人身體里爬來爬去，最先鼓起來的就是肚子。

13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羽化的全過程。

蟲子在女人還活的時候從肚子吃起，吃掉里面的所有內臟，接下來吃掉腿和胳膊，吃掉腦袋，最后還會把指頭都嗦干凈。

人最后都被吃空，只留下一層薄薄的皮。

但也只是片刻。

它在身體里獲得了足夠的能量，就在肚子里產下大量的卵。

肚子會一點一點的鼓起來，等鼓的不能再鼓，無處可去的蟲子就會爬滿人的四肢，把癟下去的皮再一點點撐起來。

這個時候，就會有一些蠶蛾提前成熟。

它們不會破壞這個身體的完整性，而是會在身體里慢慢蠕動，從口腔，鼻子，耳朵，或者是下面的洞爬出來。

我媽把這些提早成熟的蠶蛾，當著他們的面泡成酒。

即使這些東西剛剛從死人身體里爬出來，他們也一點都不怕。

蛾精酒下了肚，他們身上扭曲爬行的蟲子立刻就老實了。

有人笑，說這些女人死的值。

有人哭，假惺惺的想讓她們別來報復。

我媽把所有泡好的酒免費發放給他們。

這都是用他們親人釀的酒。

一張張破碎的人皮被扔在我們院子，好像用剩下的藥渣，沒人在乎。

我媽滿臉興奮，「真正的狂歡開始了。」

14

夜里，村里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慘叫。

我家的院門被拍的嘭嘭作響，有人在外頭叫罵，有人在外頭祈求。

我打開門，看到了他們的慘狀。

他們體內混合著蟲子和蛾子，蛾子，從他們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往出鉆，蟲子則是在他們身體里四處亂竄，尋找著可以吃的東西。

他們整個頭部幾乎都變成了白色，爬滿了蛾子。

是一副詭譎又艷麗的風景。

我媽把我抱在懷里，樂呵呵欣賞著風景，一個又一個的數著數。

「小鳥，他們全部都在這里了。」

「咱們給你姐報仇了。」

男人一個又一個接連倒下，但是他們還沒死，還在被折磨。

我靠在我媽的懷里，看她下意識伸手玩我的指頭。

「姐，你覺得開心嗎？」

「你給自己報仇了嗎？」

我媽，更準確的說是我姐。

她的動作一頓，又滿不在乎的在我手上捏，「什麼時候發現的？」

「第一天晚上，你說要報仇的時候。」

「媽不可能說這種話。」

15

我媽一直是一個懦弱膽小的女人。

她誰都惹不起，誰都不敢招惹，一直這麼小心翼翼的活著。

哪怕是我姐死了，哪怕是她鼓起了一點勇氣，也可以像是冬天的蠟燭，一下就被吹滅的干凈。

她的性格改不了，肯定改不了。

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發誓要報仇，并且堅定報仇計劃，一步步實行的不是我媽。

我姐在日常生活中的性格，喜歡做的小動作，和我媽差的太遠了。

她根本就沒打算瞞我。

而我也高興，我姐回來，就能保護我們，就能給自己報仇。

就能讓我們一家都過上好日子。

但我現在發現好像不是這樣的。

最起碼我想要的報復，不是這樣的。

我姐雙目赤紅，她死死盯著我，「小鳥，村里的大人全部都死光了。」

「現在只要殺掉他們的孩子，斬草除根，咱們家就可以過上真正的好日子了。」

我渾身顫抖，從我姐的懷抱里掙脫出來，不住的搖頭。

「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最開始只是想給你報仇，才許愿你回來的。

」

「我最開始只想懲罰傷害你的人，最多再懲罰會來咱們家找麻煩的人。」

「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我姐緊緊拉著我的手腕，把我帶出了家門。

她手里抓著的，是從剛剛那些男人身上取出來的蟲子。

躲在家里的小孩一個都沒有幸免。

我姐把蟲子從他們嘴里塞進去，看著他們身體及快速的被吃掉，身上開滿白色的花。

這些花是蠶蛾的翅膀。

我哭泣尖叫，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村里沒有了任何活口。

我跟著我姐從村頭走到村尾，看到所有人驚恐的臉，都在罵我們是怪物。

我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最開始的愿望，只是全家人都不被欺負而已……」

我姐輕輕摸著我的頭，「和惡鬼做交易，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妹妹，你記住了嗎？」

16

我是被小妹晃醒的。

她哭哭啼啼的抱著我，「姐，二姐……」

「你們都去哪了？為什麼一直都不理我？」

「我待的地方好黑好黑，我好害怕！」

我下意識抬手抱住她，腦子里還是昏昏沉沉的。

我的確有好幾天沒見過小妹了。

奇怪，我之前為什麼沒有覺得不對勁？

院子里干干凈凈，什麼都沒有。

我牽著小妹走出院子，在村里走了一戶又一戶的人家。

這個村子里太寂靜了，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我和小妹。

走到村中央，那里有一個大坑，里面堆著一張又一張的人皮，最上面有許多的蠶蛾，密麻麻蓋了一片。

我牽著的小妹不見了，我姐站在大坑的另一邊沖我招手。

小妹在她手邊，變成了一張人皮，被扔在了大坑的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