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甘心嗎?」
慕容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后她直接打斷了我。
「住口。」
「楚玉粟,你在挑撥我兄妹的感情嗎?」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足夠讓你死一百次?」
說完,慕容珠轉身策馬,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在原地,露出微笑。
是啊。
我說的話,足以讓我死一百次。
她卻沒有殺我。
那就足以說明。
她動心了。
09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一轉眼,便是羌戎少主慕容瑾的生辰大宴。
有內官想要討好他,于是特意將南唐的女奴們召集起來,想排練一支江南有名的竹枝舞,為慕容瑾的生辰助興。
很多女孩都不愿意。
「慕容瑾乃是殺父滅國的仇人,叫我們跳舞給他看,休想!」
內官頓時變了臉色:「抗命不遵的女奴,全都就地拿馬鞭絞殺,拖去喂野狗!」
我及時地走上前去,將手中的一塊金子塞進內官的手中:「大人不要生氣,她們年幼粗笨,哪里會跳什麼舞。」
「不是奴婢夸口,這南唐都城里竹枝舞跳得最好的人,當屬是我。」
內官大喜,不再追究其他女奴的事,只讓我好好準備表演。
大宴開始前,內官為我送來一套云紋舞衣,和一雙織錦舞鞋。
「若能討得少主的歡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內官走后,與我同在馬廄當差的小姑娘幫著我更衣。
她是李尚書家的獨女,從小被父兄授以詩文韜略,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如今在馬廄待了幾個月,瘦得只剩皮包骨。
她自己都只剩一口氣了,卻心疼得替我掉眼淚:
「玉粟公主金枝玉葉,為了護下我們,竟然要去獻舞。
」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頭:「別哭,這樣的日子,咱們不會再過太久了。」
今夜,一定會有轉機。
李姑娘只當我在安慰她,流著淚點點頭,幫我把鞋換上。
哪知腳剛伸進鞋子,我就痛得一激靈。
抽出腳時,鞋里埋著一根雪亮的銀針,上面已經被血染透。
李姑娘一驚:「這是……」
我咬著牙:「是玉禾。」
她知道我要去慕容瑾的大宴上獻舞了。
如果我在大宴上露了臉,出盡風頭,于她而言,就是危險。
李姑娘看著我被血染紅的羅襪:「傷口很深,公主要不還是先包扎一下……」
「不了。」我起身,提起裙裾,「原本還怕這風頭出得不夠,如今倒是要謝謝她。」
10
胡弦奏樂,金帳之中人聲鼎沸。
羌戎王和慕容瑾這一對父子坐在最高處,慕容瑾的側手邊是身為寵妾的玉禾相陪。
賓客席中,慕容珠仍是一身紅衣,自顧自地喝酒,不與旁人搭話。
我斂袖上臺,盈盈一拜。
「楚氏玉粟,為羌戎王與少主獻舞。」
玉禾看到我居然還是上了臺,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而慕容瑾則饒有興致地看向我。
上次他為了玉禾罰我時,我穿著粗陋的奴隸服,低著頭,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但此刻著意打扮過,他看清了我的臉。
玉禾嬌艷,我清冷,于慕容瑾而言是截然不同的感覺,于是他興致盎然道:
「那便跳吧,若是跳得好,重重有賞。」
我卻搖頭:「跳不得。」
慕容瑾忍不住揚眉,眼中隱隱不悅:「你在耍我嗎?」
我垂眸:「此舞必須要江南古琴伴奏,才可起舞。」
「奴婢聽聞,羌戎中會彈此琴的,只有慕容珠公主,然而公主身份高貴,我只是一介奴隸,難以開口。
」
慕容瑾笑了笑:「這好說——妹妹,你去為她伴奏一曲吧。」
慕容珠猛地抬眸。
她冷冷道:「王兄這是要我與奴婢同臺獻藝?」
她聲音太冷,一時間整個場子都靜了下來。
慕容瑾頓時覺得掃興,眸色黯淡,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羌戎王。
羌戎王揮揮手:「瑾兒過生辰的好日子,何必掃興,再說我也從未聽過珠兒彈琴。」
這是明擺著偏向慕容瑾。
慕容珠的臉色由紅轉青,再轉白。
最終,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起身,接過了內官呈上的古琴。
琴聲如水,我揮起廣袖,身姿翩躚,仿若云影水光流動。
最終,琴音「啪」地一聲斷絕,是慕容珠咬著牙,彈斷了琴弦。
而我也在同一瞬跌坐在地。
血從我的鞋上漫開,在地上滲出一個暗紅色的圓。
慕容瑾一驚,他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我咬了咬嘴唇:「奴婢蠢笨,練舞時不慎傷了腳。」
「但一心想為少主獻舞,所以決定忍痛前來,明明用白絹裹住了傷口,沒想到還是……」
我話音未落,慕容瑾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一把將我抱起。
我看到玉禾的臉在瞬間血色盡失。
而坐在一旁的慕容珠,眼神悄無聲息地暗了暗。
她朝我看來,眼神中似乎有種說不清的失望。
11
金帳之中,我在沐浴。
今夜,就是我服侍慕容瑾的日子。
下人們都說,少主或許會將兩位南唐公主都納為側妃,也算彰顯羌戎威風。
我洗得很慢,水已經不熱了,但是我仍然不從浴桶中出來。
我在等。
今日這一番大戲,全為了一個人。
她若是不來,我的心血便全白費了。
終于,下人們的聲音在外響起:「參見公主。」
「你們都先下去。」
帳簾一掀,慕容珠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