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父親賣進宮時,伺候過先皇后的老嬤嬤隨口說:
「這丫頭的長相以后怕是要有大造化。」
這句話,讓我成為浣衣局人人可以欺凌的粗使婢女,直至走投無路。
不幸的是,在投井自盡的路上,我遇到了宮里最心狠手辣的大太監紀慈正在滅殺冷宮的妃子。
死都不由我,我忙跪在他腳邊。
「紀公公,求您垂憐。」
看見我的容貌,他陰翳的臉上竟閃過一絲驚詫。
我瞬間明白,原來他才是我的大造化。
01
我爹是個賭鬼,為了還債把我十兩銀子賣進了深宮。
掌事的嬤嬤見我沒錢使銀子,隨手把我指給了浣衣局。
早已是寒冬臘月,不出三日我已是滿手凍瘡。
浣衣局的姑姑見我洗衣的速度慢了下來,手上竹鞭直直地打在了我瘦弱的脊背之上引得我不住哀嚎。
「蘇姑姑,不是奴婢想要偷懶。是這井水奴婢真的受不住了啊。」我強忍著鞭子的劇痛,顫抖著開口。
蘇姑姑啐了一口,一鞭抽在了我的手指上。
「呸,你個死丫頭。還敢狡辯,看我不打死你個賤胚子!」
看著我哀嚎倒地,眼前的刻薄女人勾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旁人都能洗,怎麼就你洗不得。你一個浣衣局的賤婢,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身旁的宮女們都哧哧地笑出聲來,掐著嗓子起哄道:
「姑姑,可別壞了她那副好皮相。省得皇上看上她了,再降下罪咱們壞人姻緣。」
蘇姑姑一聽,不屑地踢了我一腳。隨后像是想起了什麼壞笑一聲手里的鞭子又使勁地抽在了我的腿上。
宮女粗制的麻衣極薄,大抵是內務府昧下了這筆銀子。
隨著鞭子落下,竟生生抽破了我的衣裳。
我急忙去捂,卻被身旁的人一把扯開。
「喲喲喲,遮什麼遮。正好讓姐妹們看看,這得是多美的人才能入了皇帝的法眼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叫青蘿,原是個小答應沖撞了太后被罰來了這浣衣局。
僅是那日一個伺候過先皇后老嬤嬤隨口的一句「這丫頭的長相以后怕是要有大造化。」就記恨上了我。
浣衣局上下也在她和蘇姑姑的授意下分外排擠我,就連冬日里洗衣的滾水也以費柴火為由獨獨少了我的。
直到我身上破破爛爛,蘇姑姑才停手冷哼一聲招呼著眾人回屋去了。
臨走時,青蘿將洗衣的臟水潑了我一身。
她踹了我一腳,不屑地笑道。
「蘇姑姑讓你干完活,就去外面跪著好長長記性。」
我顫抖著匍匐在地上,冷水順著衣服浸透了我的全身。
一陣冷風吹過,引得我陣陣寒戰暈了過去。
02
待我醒來時,天色漸晚,宮道上點起了一盞盞大紅燈籠。
我凍得已經麻木了,渾身破破爛爛隱約露出些青紫的皮膚。
浣衣局外的小道上有口孤井,年年都會溺死幾個宮女。
我顫抖著朝那個方向走去……
「求你別殺我,我求你。跟我沒關系,冤有頭債有主。」
聽著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我小心翼翼地蹲在了樹后。
這個聲音……是冷宮?!
隨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不遠處的冷宮不久便蔓起大火。
一宦官打扮的男人面沖火光隨手接過身旁人的帕子擦了擦沾著血的刀尖。
他轉頭,一雙丹鳳眼微瞇與我對了視。
一截細腰被紅蟒衣勾勒出輪廓,原是一副俊美的好皮相,唯獨眼睛像是淬了毒。
我捂住嘴躲在樹后,是紀慈。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以心狠手辣陰晴不定在宮中聞名。
靴子踩在枯葉上沙沙作響,紀慈好心情地哼著小調。
「抓到了。」他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出聲。
我猛地回過神,顫抖著回頭。
火光交織著月光,顯得眼前的畫面分外的不真切。
紀慈笑著舉起了銀刀,如同毒蛇盯緊了獵物。
他要殺我滅口!
在他的刀子割破我喉嚨前,我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跟前。
「紀公公,求您垂憐……」
我看著他沾了血的鞋尖,怯聲道。
紀慈伸向我脖子的刀一頓,緩緩用刀尖抬起我的下巴。
「小可憐。」他玩味地嘲弄著。
「既然你都看見了,咱家就留不得你。」
刀劍劃破了我的下巴,紀慈伸手輕輕抹了一下。
「不過嘛,咱家的腰牌倒是落在這火海里了。幫我取出來我就饒你一命,如何?」
說完,他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片刻后,我從火海中徑直走向他手里緊握著那塊玉制的腰牌,紀慈任由我跪下重新將腰牌系回了他的腰間。
他有一瞬詫異,眼眸一轉又掩進火光了。
紀慈拿著沾了血的帕子擦干凈我的臉,我順勢在他手上蹭了蹭。
感知到我的動作男人勾唇,打量著我。見我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又將披風裹在了我身上。
「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字?」紀慈扶我起來懶洋洋地開口。
「浣衣局,冬禧。」見我回答,他又摸了摸我冰涼的臉蛋。
「小禮子你跑一趟,親自送她回去。」
紀慈朝著給他遞帕子的人說道,那人叫了聲干爹趕忙應道。
他摟了摟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