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走過去一把抓住李明月的頭發，強迫她仰起頭。

「你看，我能救自己第一次，就能救第二次，第三次！千百萬次！」

「而你，重生了卻還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

前世她父母看似寵著她，其實就是為了利用她給弟弟撈錢。

這個蠢貨卻把砒霜當蜜糖，活在父母疼愛的假象里，把我當做惡人報復。

到現在重生了還沒反應過來，光長年紀不長腦子的東西。

11

我手上力道加重，按住她就對著我的墓碑磕了三個響頭。

李明月嚇得直哭，又沒辦法反抗，只能不斷說對不起。

前世她害我能得逞，是因為我身心的信任。

如今，她在我這兒連狗都不如，想害我就要付出代價。

半山腰處忽然由遠及近亮起幾束強光，我隱約聽見二叔的聲音。

李明月也聽見了，她神色慌張，絕望地朝我面前蹭了兩步。

「姐姐求你了，求你帶我走，我不想結婚，我不想……只要你帶我走，我這輩子都被你做牛做馬！」

我笑了，手掌溫柔拍了拍她的頭頂，指著墓碑說：

「好啊，你給她磕一百個頭，我就帶你走。」

她立馬開始磕頭，一刻也不敢停。

一邊磕頭一邊顫抖，匍匐在我的墳前，像只沒人要的野狗。

到了九十九個時，光線越來越亮，二叔他們已經看見了我和李明月。

我朝二叔揮了揮手，然后抬起腳，將李明月試圖爬起來的身體又狠狠踩回地面。

「你，當初換我的抗癌藥時，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嗎？」

李明月的位置是我讓傻子告訴二叔的，我從來就沒想過帶她離開。

村民們圍過來，李衛國沖在最前面，狠狠給了李明月兩巴掌。

然后拉著她就要下山，送到老光棍家去。

「爸爸媽媽，我不想嫁人, 我想讀書, 讓我去讀書好不好？」

李明月掙扎著，死活不肯走，跪在二叔二嬸的腳邊求饒。

「我讀書很厲害的，我會在 985 讀本科，再去劍橋碩博連讀……我會給你們賺很多很多錢！」

她滿眼絕望, 試圖喚醒父母對她的疼愛和憐憫。

可惜完全沒用，二叔叫了另外兩個男人, 扛起她就走。

「你一個女人, 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咱家有你弟弟就夠了，你老老實實結婚, 生孩子！」

「我不要！我是總裁夫人！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又老又丑的男的！」

李明月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凄厲, 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之間。

「李盼兒！她得了癌癥，過不了幾年就會死！我知道她銀行的所有密碼, 到時候我把她的錢都給你們！」

這些話都是真的, 可惜沒人相信她，只當她是瘋了。

我在后面看著他們漸行漸遠，把紅酒全部倒在了「李盼兒」的墓前。

山風微微，吹動墳前的蠟燭, 像逝去的亡靈在向我道別。

半個月后, 我帶著二叔一家飛往洛杉磯。

在他們還沉浸在第一次出國的喜悅中時，把他們扔在了機場。

而我，帶著他們的護照飛去了瑞士，之后就再也沒聯系過他們。

我賣掉了國內的所有產業, 孑然一身移民瑞士, 和過去徹底告別。

不過, 我的癌癥并沒有跟我告別，在前世差不多的時間，還是確診了。

但那又怎樣, 至少我現在每天都活得很自由。

我給曾經的班主任打電話, 請她幫我改名字。

年邁的老教師思索片刻，干脆道：

「叫芃吧，芃芃其麥的芃。」

我很喜歡，改了老師的姓, 此后一直叫蘇芃。

至于李明月, 不對，李二丫, 她也回到本來就屬于她的軌跡上。

一開始還試圖逃走了幾次，都被她丈夫抓回去了。

后來又懷孕了, 就不再往外跑。

只是精神好像有點不正常, 一直說自己是總裁夫人。

但這些都和我沒關系。

她被家暴時, 我正在北歐看極光。

她生四胎時, 我正在雨林玩探險。

之后很多年，每個靠自己奮力走出大山的女孩，都會收到一筆獎勵。

我在環游世界途中, 給她們寄明信片：

「別人給的救贖，都算作弊，唯有自救, 才能看見人生曙光。」

「所以，請你們一定要救自己于水火中，千千萬萬次。」

-完-

冰島沒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