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還不干不凈說些什麼美人，爺好想你之類的話。

不過好在孟英在碰到容妃之前，就被她身邊的內監給拿下了。

容妃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如今又接連在孟芙孟英身上吃虧，這讓她如何能忍。

于是她向蕭衍陳情之時，卯足了勁添油加醋。

還說若自己真被這種混賬給碰了，就一頭撞死在宮墻上，絕不讓皇室蒙羞。

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而跪在一旁的孟英，酒早已醒了大半。

渾身濕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大概已經被容妃的人好好教訓過了。

蕭衍頗為憐惜地拉起容妃，輕聲問她該如何處置孟英才能消氣。

容妃看了一眼瑟縮在一旁的孟英，恨恨道：「既然孟大人管不住自己，不如陛下把他拉去永巷做凈軍吧。」

凈軍是整個宮城中最低賤骯臟的內監。

干得是給人洗恭桶倒夜香的活計。

孟英一聽，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

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磕頭求饒。

嘴里還不停喊著「貴妃娘娘救我，堂妹救我」。

好像全然忘記了我的妹妹是因何而死。

容妃倚在蕭衍懷中笑得開懷，一雙妙目還時不時往我這邊看。

雖說孟英確實言語冒犯了容妃，但這樣的懲罰對于一個在朝為官的人來說，比砍頭還要嚴重些。

所以容妃也并不是真想把他拉到永巷去當凈軍。

只不過是想讓我替孟英求情，給我個難堪罷了。

可直到孟英額頭磕得鮮紅一片，我都沒什麼反應。

最后還是容妃自己忍不住了。

「貴妃娘娘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我輕輕撥弄著自己三寸長的指甲，漫不經心道：「既是孟英管不住自己，冒犯了容妃妹妹，那把他拉到永巷做凈軍，為妹妹出氣也沒什麼不可的。」

然后我又盈盈看了眼蕭衍，「陛下，您說是不是？」

他起身為我攏了攏身上的斗篷，那雙桃花眼笑得瞇了起來，淡淡道：「愛妃說得極是。」

然后他就揮了下手，示意周圍的侍衛將孟英拖下去。

又朗聲說了句：「別忘了把孟英切下來的東西，拿給孟渚看看。也好讓他知道自己兒子，都干了什麼好事。」

說完就拉起我的手，一同離開了這里。

容妃呆愣在原地，顯然沒回過神來。

而孟英被侍衛拖起來得那一刻，更是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不過沒有關系，行刑的時候會有人讓他一直醒著的。

容妃雖然驕矜跋扈，不像有腦子的樣子。

但她有句話說得很對。

既然管不住自己，那還不如在這宮城中做個最低賤的凈軍。

18

蕭衍過來得時候，我正在跪在紫宸殿里的小佛堂蒲團上，默默念著華嚴經。

其實按照宮里的規矩，是不能私設佛堂，就算是皇帝下榻的紫宸殿也不行。

可蕭衍卻大手一揮，在紫宸殿的東暖閣中搭了個小佛堂，供我在這里這里祭奠阿娘和妹妹們。

這件事，外人并不知曉。

所以他本可以不用做的。

但他還是做了。

可能是寵妃的面具戴久了，我總會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自己真是他的一生所愛。

這感覺，可著實不太妙。

等我念完一卷經后，蕭衍才同我說，孟渚死了。

他本就因孟芙遠嫁和親一事病得不輕。

在看到孟英被切下來的東西后，更是一口氣沒上來，直直栽倒在地。

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斷氣了。

我深吸一口氣，激動地渾身顫抖。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

我終于讓孟家那幾個畜生得了報應，為阿娘和妹妹們報了仇。

平復好心情后，我默默在案前上了三柱香。

一柱給阿娘，一柱給阿穗。

還有一柱，給我那未出世的妹妹。

若有來世，愿她們都能平安喜樂的過完一生。

看著那香一點一點燃盡，我滿腔的仇恨也一點一點的消散。

從此以后，我就可以放下心中所有執念，為蕭衍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他為我做了很多很多。

我也是時候償還他的恩情了。

19

自孟英被拉到永巷做凈軍后，蕭衍一連好幾日都在翠微宮里陪著容妃。

現在宮里人人都說，貴妃娘家人因得罪容妃，落得個兩死一殘一遠嫁的凄慘下場。

連帶著貴妃也跟著備受冷落，怕是馬上就要失了帝王的歡心。

當真是可憐。

果然清粥小菜再好，也只能圖個新鮮。

還是山珍海味，更合皇上的心意。

小春桃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氣得紅了眼睛。

平日里，她最是喜歡蕭衍。

可現在蕭衍一來，她的小臉就皺成一團，然后嗖得一下跑到我的身后。

直到蕭衍拉著我的手，再三向她保證會永遠和我天下第一好。

她才終于破涕為笑。

蕭衍手心是暖的。

大概是秋日將至的緣故，他松開的時候，我莫名覺得有些冷有些空。

20

白露剛過，容妃就被太醫診出了身孕。

欽天監監正又連夜觀測天象，直言容妃此子講貴不可言。

這話說得含蓄。

但所有人都知道，欽天監監正的意思是，容妃腹中的孩兒會是未來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