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騎著單車,像是在等我。
「沒睡好?」
我忽然想起答應周野的早餐還沒買,睡意散了些,我將沒咬過的半片面包掰下來塞給了他,
「不好意思啊,煎餅果子明天補給你。」
「嗯。」
周野將面包塞進嘴里。
「上車吧。」
這次,周野還是將我放在了學校的十字路口,「半條街了,自己走吧。」
說著,周野從書包里掏出半瓶水,擰開喝了一口。
我正準備走時,剛巧看見周野的小跟班陳叢飛過來了。
「周哥!」
他打了聲招呼,看著他手里的半瓶水,嬉笑道,
「這不是你昨天連夜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啊!」
腿上被踹了一腳,陳叢飛滿臉痛苦的哼哼:
「不讓說就不讓說嘛……」
「還說?」
見周野作勢又要踹,陳叢飛立馬一瘸一拐的跑了。
16
周末,我去了一趟城東的道觀。
觀前擺攤的師傅很多,我選了個最有眼緣的。
剛坐下,對方便看出了些端倪。
老人家看了我一眼,緩緩問道,「被纏上了?」
「說說吧。」
我硬著頭皮講了一下古墓出土后接連做的這些夢,當然,夢里那些親近的畫面都被我省略了去。
老人問了我的八字,在紙上寫寫畫畫,都是些晦澀難懂的詞匯。
我盯著紙張出神了很久,才聽見老人嘆了口氣,
「古墓中人執念太深,說來也算段孽緣,怕是難了。」
我聽的半懂,卻有些緊張,「您的意思是……這事沒辦法嗎?」
「倒也不是。」
他靜靜看著我,「前世因,后世了,去找他了了這份緣,他也就不會纏著你了。」
可我再細問如何去了結,大師卻不肯再說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付錢離開。
然而。
走出道觀不遠,卻遇見了一人。
季時與。
他穿了件白色 T 恤,獨自走在道觀前的小巷里,見了我,他也愣了下。
「你是來?」
「來找個師傅算一卦。」
我收起師傅寫滿字的那張紙,反問他,「你呢?」
季時與靜靜看著我,語氣很輕,「最近總是會夢見一個人,心里很亂,也想來求上一卦,解解惑。」
又是夢。
我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不得已偏過頭去。
這人看著我時一眼不眨,神色專注。
這眼神分明是看狗狗都覺著深情。
我忽然想起了夢中看見對方腕骨上的小痣,又想起剛剛師傅說起的墓中人的轉世。
心頭一動。
我連忙拽過他左手,擼起袖口——
17
什麼都沒有。
腕骨上白皙干凈。
一顆痣都沒有。
奇怪,夢中人明明和季時與有一模一樣的臉,難道那人的轉世不是他?
或者。
轉世而已,痣這種東西也不一定還會有吧?
我訕訕地松了手。
腦中很亂,轉身朝著小巷外走去。
「小心!」
季時與將我朝后扯了過去。
一輛摩托疾馳而過。
我踉蹌著退了兩步,連忙推開了他來扶的手。
「謝謝。」
季時與的手僵在半空,隔了好一會才緩緩收回。
離開道觀后,我沒有回家,而是轉乘公交去了醫院。
……
「昭昭!」
我還沒進病房,溫溫便看見了我。
她今天狀態很好。
正在桌前寫寫畫畫,一見我進去,她便飛快地收了紙筆。
我將一小束花放在床頭柜,調笑她,「怎麼,又在寫情書啊?」
這個膽小鬼,給季時與的情書寫過厚厚一沓,卻一封都沒敢送出去過。
給她保溫杯里續了熱水,我坐在病床邊,給她翻看最近拍的季時與。
溫溫看得很仔細。
一張一張,認真描摹著屏幕中少年的眉眼。
「昭昭,」看了好一會,她摁滅手機,朝我伸出手來,「月考成績出了吧?」
「嗯。」
我早有所準備,掏出折起的成績單遞給她。
她緩緩展開,目光直接掃向第一行。
今天陽光很好。
透過玻璃窗,光暈折射在了溫溫發梢。
她抬頭朝我笑,指著成績單上第一行的「林昭昭」三個字,很認真的告訴我。
「昭昭,你看。」
「總有一天,這張成績單會變成華清的錄取通知書。我一定養好身體,等著你拿通知書來給我報喜。」
18
溫溫親手做了一份黃油烤餅干,另加一封情書,托我替她送給季時與。
病情反復,就連醫生都無法斷定她生命的走向。
有限的時間里,她還是想要認真表白一次。
我買了精美的包裝袋,將情書和包裝好的餅干一同裝了進去。
然后在季時與小區樓下等著。
然而,季時與是和唐棠一起出來的。
唐棠。
我們班班花,妥妥的白富美。
一早便聽說過,她和五班的季時與青梅竹馬,學校里不少人還暗戳戳地磕過他倆。
見了我,季時與將單車交給唐棠,朝我這邊走來。
「找我嗎?」
「嗯。」
我將手里的包裝袋遞過去。
季時與愣了下,不知是不是錯覺,眼神似乎溫和了許多,「這是……」
「我朋友托我送給你的情書和餅干。」
「她叫溫溫,是個很善良的女生,也很可愛,就是有點倒霉。」
「她得了白血病,現在還在醫院里。」
擔心他誤會,我忍不住替溫溫解釋,
「她沒想給你造成什麼負擔,只是想讓你知道,還有個女孩子悄悄喜歡過你整整兩年。
」
季時與很認真地聽完。
然后收下禮物袋,「替我和她說聲謝謝。」
我松了一口氣。
「好。」
轉身想走時,卻忽然被他攔住。
季時與盯著手中的禮物,皺眉,「所以,你之前拍我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