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蕭承予還是不收,方允棠的神色黯淡下來,小聲咕噥道:「我說我不會繡,他昨兒晚上繡了許久呢。」
我掩唇,眼中的笑意總也遮不住。
蕭承予的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半晌才輕咳了一聲:
「大可不必。」
回丞相府的路上,我望見蕭承予面無表情的樣子。
允棠是伶俐乖巧的姑娘,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重話,著實難為他了。
蕭承予聽著動靜轉頭看我,見我在笑,不自覺地也隨之揚起唇角,
靜默的眸光從我身上掠過,瞬間溫軟下來:「在笑什麼?」
「允棠天真無邪,我瞧著都心生歡喜。」我隨口說了一句,視線輕輕落在他眉間。
蕭承予聽我如此說,那雙安靜的眸子直視著我,帶著悸動與認真:「我已有心儀之人。」
雖早已心照不宣,可聽他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停住步子,蕭承予在兩步之余的地方望我。
君子奪目,光華灼灼,微風未起,然心意動。
一時間,他身后絢爛的霞光竟也遜色了幾分。
11
丞相府中,蘇清雪跪在地上,求父親給她做主。
太子整日與那幾個妾室廝混,書不讀,武不練,再這麼下去人就廢了。
「太子不愛聽人說教,女兒便也不敢開口,怕惹太子生厭……」
父親聞言怒目圓睜,指著她道:「太子現在是眾矢之的,你更應該好好督促他,可你倒好,為了女兒家那一點私心閉口不言,如今太子玩物喪志,可如何是好?」
我前腳剛踏進大廳便聽見父親如此訓斥她,微不可尋地嘆了口氣。
太子的心思本就不在朝堂,哪里是督促就能上進呢,我之前屢次苦口婆心勸誡,他哪次不是如同風過耳。
如今他成婚,蘇清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沒人能勸得了他。
「這太子妃娶進府中難道是擺設?我早就勸告過你,你難擔此重任,你以為太子妃是什麼人都能做得的嗎?」
「老爺……」父親生氣之余話說得重了些,香姨娘心疼蘇清雪,潸然淚下。
父親望了香姨娘一眼,更加生氣:
「當初你賣身葬父,柔兒看你可憐便做主納你進府,清雪本應養在嫡母身邊,可你整日以淚洗面,你瞧瞧,你教成了什麼樣子?目光短淺,勢利又市儈!」
香姨娘不敢再哭,只時不時地用帕子抹著眼角。
一番話說出口,父親的火氣也消了大半,當即把蘇清雪趕出了府,讓她以后不要再回來哭。
可父親生氣歸生氣,仍舊是疼她的,第二日便上奏圣上,請求讓太子戴罪立功。
再這麼荒廢下去,便再沒有轉圜的可能了。
皇帝想了想,覺得有理。
正巧前日李將軍打了勝仗歸來,皇帝便派遣蕭承瑾前往軍營犒賞三軍。
為防止節外生枝,皇帝便讓蕭承予隨行。
12
臨行前,我在馬車前送別蕭承予。
若煙拿了個大大的包裹遞給他身后的小廝。
「軍營地勢偏遠,車馬勞頓,我給你做了幾個軟墊。天氣漸冷,我新制了兩件外衫,你且帶著吧。」
「我去去就回,清和不必掛懷。」
蕭承予知我憂心,再開口時帶著心疼:「這幾日里可又徹夜未眠了」
「不曾。」我搖搖頭,視線看向他輕皺的眉,笑道,「軟墊不費什麼工夫,外衫是半月前便開始繡的,并非這幾日趕工。」
包裹里只有護膝鞋子和披風是我這幾日連夜趕制的。
蕭承予眉頭緊蹙,知我與他咬文嚼字:「辛苦你了,我什麼都不缺,往后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你一切都好,我便好。」
「再如此客氣,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我佯裝生氣,蕭承予不再推諉,轉身拿出包裹里的外衫穿在身上。
這是我第一次贈他衣物,蕭承予唇角勾起愉悅地笑,眸中波光瀲滟:「好看嗎?」
我忍俊不禁:「好看。」
他又問身旁隨行的小廝:「好看嗎?」
「清和姑娘的手藝自是沒得挑。」
我見他仍喜不自勝,輕聲提醒道:「你收斂些,都往我們這邊看呢。」
話音未落,身后便傳來蕭承瑾的冷哼。
我聽見猶如風過耳,繼續與他道:「我這幾日總覺得心神不寧,你萬事小心些。」
「好。」蕭承予點了點頭,與我叮囑了一番才上了馬車。
我轉身離去,路過蕭承瑾時,又聽見他熟悉的那句話:「無趣。」
我懶得搭理他,在他心中,這也無趣,那也無趣,如何才算得有趣?
13
蕭承予走后,我在京中閑來無事,便時常邀允棠賞花喝茶。
允棠看著手中的發帶,喜愛之情溢于言表:「清和,我整日纏著六皇子,你怎麼不生氣呀?前日贈我珠釵,今日還送我這麼漂亮的發帶。」
我放下茶盞,笑著問她:「你心儀蕭承予?」
允棠想了想,重重地搖頭:「我不喜歡,是我哥讓我纏著他,我若不照著做,我哥就鎖我脖子。」
我又問她:「那蕭承予心儀你嗎?」
允棠又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了,他與我說過他心悅你,讓我離他遠些,恐你見了誤會。」
我給她添了些茶水,笑道:「該是我的,別人怎麼也搶不走,我為何要庸人自擾呢?」
「這倒也是。」允棠捧著臉頰,笑得憨厚,「清和,你整日不是刺繡便是喝茶,還有其他喜愛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