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頭疼欲裂,晚竹瞧我醒了湊過來伺候我穿衣洗漱才說,「太后,衛大人在外面跪了一夜了。」
「他為什麼….」我想問他為什麼跪著,然后才想起昨夜之事。
那些鮮活生動的畫面,我甚至能想起衛衡紅透的臉和那顫抖的睫毛。
「讓他回去歇著。」
晚竹說了是。
我沒空糾結這些事情,我繼續裝病,纏綿病榻,病情愈來愈重,需要世家女子輪流侍疾。
皇帝無數次要來看我都被我推脫。
最后皇帝說便尋了全國良醫為我看病,他不進來,我也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裝病可不能被拆穿到明面上,我只好喝下了太醫開的藥,這下沒病也成真有病了。
胸口悶得難受,皇帝派來的太醫診完脈以后便回去復命了。
沒過多一會,皇帝又來了,他之前一直認為我在裝病,如今他請的大夫復命說我是真病了,他有些急了。
在門口說話的聲音都急促了些,「母后!我就進去看你一眼!」
我沒理他,衛衡坐在榻前喂我喝藥,上次的事情我們后來都沒提過,但他在我心里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
他一勺一勺的喂著,聽著皇帝的聲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皇帝得不到回應竟一腳踹開了門硬闖了進來。
外面的宮人跪下大喊,「太后恕罪。」
他沒理,只是看著我與衛衡頓了原地,扯了扯嘴角,神情由擔憂變得冷淡。
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走了過來,「母后病了我很是擔心。」
我讓衛衡先下去,衛衡跟我對視一眼,眼神里俱是不滿,抿著唇退下了。
皇帝拿過了還盛著湯藥的碗,一勺一勺喂到了我嘴邊,「他能照顧你,我就不能嗎?」
「皇帝日理萬機…」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又灌了一勺藥,我便干脆不再說話。
他是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寧壽宮的,前朝他還忙著跟我父親以及眾官員爭議皇后人選。
世家小姐侍疾還在繼續。
林家的小姐我總算是見到了,眉宇間有些英氣,也絲毫不矯揉造作,是個懂禮懂事的姑娘。
可惜了。
她侍疾那幾天我突然病情加重,咳嗽間竟然嘔出一灘血來。
合宮驚動,太醫在寧壽宮忙成一團。
有人提議讓觀星門來看看星象,是否是流年不利,又或者有什麼人對我的鳳體有所沖撞。
我事先安排得妥當,林家小姐林之愿與太后犯沖,是不詳之身的消息不脛而走。
前朝吵來吵去的立后人選突然停了幾天,流言紛紛,就連民間百姓都有許多人知道了林府有個不詳之人,靠近便會生病,纏綿病榻。
百姓對宮墻之事本就好奇神往,添油加醋的傳出去以后更是人人都在討論,本來擁護林家的官員也停了上諫。
正當此時,謝府傳出謝迎詩的身體好了起來。
立后人選幾乎是板上釘釘。
皇帝也放棄了要讓林之愿做皇后的想法。他來的時候我坐在側殿的院子里。
桌上擺了酒,但是衛衡還未回來,我也不準備一個人喝。
「母后身子好了。」
我點頭,但夜里涼風一吹我又忍不住咳嗽,他在我背上拍了拍替我順氣。
「母后贏了,封后的詔書改日就會傳到謝府了。」
「皇帝有了皇后輔佐,是皇帝贏了。」
他嘆了口氣,將頭搭在了我的肩頭,「我若再不封她,只怕母后為了裝病把自己的半條命都搭進去呢。
」
我聽了沒說話,有梨花的花瓣灑進盛著酒的酒杯,我想伸手將酒倒掉,時墨寒卻拿過來一口飲盡,「母后還記得我喜歡梨花。」
「自然。」
身后傳來腳步聲,衛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附近,見著靠在一起的我和皇帝,他眼中眸光大震,波光粼粼間我看到了他的淚意,他跪下行了禮,我擺擺手讓他下去,眼神落在了他握得緊緊的拳頭上。
我望著他背影走遠,心里也知道他必定是傷心了。
我看著他背影的模樣被時墨寒盡收眼底。
時墨寒伸了個懶腰,又擁住了我,他的聲音懶懶的,剛飲了一杯烈酒帶出一些啞,更顯得性感低沉兩分。
「母后,你那個侍衛看起來身手不錯,不如讓他來御前伺候吧,我必不會虧待了他。」
我想也不想搖了搖頭,「哀家要留他在身邊伺候。」
皇帝的頭垂在我肩頸處,額前碎發遮住了他的神情,我低頭只能看到他削瘦的下頜和嘴唇。
他沉默著。
氣氛有些低沉,我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低氣壓,十分壓抑。
最后他甜甜地叫了我一聲,「母后。」
我嗯了一聲,問他怎麼了。
「我好久沒有見靜言了,既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母后不如讓她出了冷宮吧,我好想她呢。」
皇后一事上皇帝已經有了讓步,我知道也該給他一些甜頭。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時墨寒并沒有高興地讓人馬上去宣旨,反而繼續拽著我的衣袍沉默,我也隨著他。
今夜沒有月亮,但星星很亮,晚風習習吹過的時候梨香浮動,時墨寒深深吸了一口氣,眉宇間的神色平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