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哪家的桃花酥最好,也知道誰家過得最難需要特殊照拂。
沈廷景還在時,我其實從未想過自己來坐這個位置。
可等真正坐上來了,才覺得是冥冥之中。
我是大涼的第一個女帝。
但不會是最后一個。
我辦閨中書院,讓姑娘們識四書讀五經,也打破科舉壟斷,親筆題字「巾幗不讓須眉」。
我增加律法約束男子,也首當其沖設了南風館。
我在一步一步讓那句「我可以,那麼整個大涼的女兒家都可以」變成現實。
我甚至將女子休夫的條例也提了上來。
可我的后宮空空如也。
白焰做了禁軍統領,平日隨意進出皇宮,可他尤其喜歡在我上朝時藏在龍椅后,勾著蛇尾作亂。
「陛下什麼時候充實后宮?」
馬車內,他無比熟稔地抱住我輕嗅,「臣想升職。」
我笑:「好啊,升職去做御前太監,九千歲,可不風光。」
白焰瞪我一眼:「不可以,那是陛下的后半生。」
我也瞪他一眼:「以下犯上。」
他哼哼:「也不知是誰先救蛇為患。」
我也哼:「也不知是哪條蛇先做的狗皮膏藥。」
當年我十三歲,在西域隨手救下過一條快被凍死的白蛇。
我將他隨意丟進被褥里暖著,結果忙了一日,回頭就忘了。
上了榻,也沒發覺什麼不對,就那麼睡著了。
可憐睡醒的小蛇被嚇得化成了人,驚恐又奇怪地看著我。
然后,慢慢地靠近我,抱住,用自己的體溫把我一貫冰涼的手腳焐暖。
后來,夜夜如此。
那時候的我警惕性還沒那麼強,白日里也累,硬是一次都沒發現。
只是對著每日帳子外面多出來的野味匪夷所思,然后送去廚房加餐。
「當年陛下就夜夜跟我同床共枕了,后來你走了,憑什麼不讓我去你夢里?」白焰理直氣壯。
我皮笑肉不笑:「你倒是讓我做點正經夢啊!」
他抱我更緊,低聲道:「我真的好想你。」
你離開的那麼多個日夜。
你將我推開那麼多次的不甘,以及不知何時生起的,如野草般瘋長的心思。
二十七
「陛下,我要做您的皇夫。」夜里,白焰一次又一次地要求我。
我只是笑了笑:「做皇夫,入后宮,是最沒出息的事了,做你的武將不好?」
「不好。」
他悶聲:「我不是人,沒有那麼多追求。
「我想追求的,只是你而已。」
追求?
我自詡不是個有追求的人。
可現在,似乎也有什麼不一樣了。
「好啊,」半晌,我抱住了白焰的脖子,「我答應你。」
非要說的話,我此生追求的,不過大涼與自由,愛與你而已。
-完-
喬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