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我已經感覺不到學妹的存在了。

媽媽帶著我回了闊別二十年之久的外公家。

非常遠。

倒是離我小時候的孤兒院很近。

20

鄰居見到我媽忍不住掉淚：「你說你也真舍得，這麼久不回來！」

我媽也掉淚：「我爹不想看見我。」

鄰居大媽抹了抹淚：「胡說，張慶軍每天晚上都看你相片！不看睡不著的。」

等等！

我拉住鄰居大媽的手：「你說我外公叫什麼？」

鄰居：「張慶軍嘍。」

我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是不是在鎮上蓋了所孤兒院。」

鄰居：「是啊。他自己拿積蓄開的嘛。養活了不少娃娃。里面有個女娃子，不得了哦，聰明得很。張慶軍特地送她去大城市念書，后來考上清華了。就是聽說被吊燈砸死了，怪可惜的。」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院長爺爺居然是學妹的外公……

小時候，院長爺爺給我起名字。

院長爺爺：「你這個女娃長的有靈氣，叫什麼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我爸媽死了。」

院長爺爺：「你爸姓什麼？」

我：「姓柳。」

院長爺爺：「咦，怎麼跟那個龜孫一個姓。算了，爺爺以前說過如果有了外甥女，就叫依依。你就叫柳依依。」

我：「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我喜歡。」

院長爺爺：「我家依依真聰明。」

……

我和媽媽跪在墓前。

我情不自禁撫摸著碑文：「是你嗎，爺爺。給我托個夢好不好，依依想你了。」

晚上，我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院長爺爺。

還有小學妹。

我們三個抱在一起。

爺爺：「依依啊，別怪爺爺擅自做主。爺爺那天在泉下打著麻將，突然聽牛頭馬面說死了兩個同名的小姑娘。」

「爺爺趕過去發現是你們兩個。

牛頭說，小的柳依依是被水溺死的，大的是被吊燈砸死的。大的陽壽還沒盡，勾錯了魂，要借尸還魂。小的恐怕要變成厲鬼。」

爺爺摸了摸我和學妹的頭：「爺爺舍不得啊！爺爺舍不得你們！爺爺把自己前世的功德折算了一下，換你去到你妹妹的身體里。」

「你妹妹怨氣重，倘若真成了厲鬼，就永遠入不了輪回。而你才十八歲，爺爺舍不得你死，也舍不得你隨便找個人還魂，爺爺怕你受委屈。」

「依依，爺爺知道，你從小就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只有你才能真正救妹妹。」

爺爺的身影越來越透明：「好了，依依，有人喊爺爺打麻將了。爺爺走了，來世爺爺化作鳥陪在你和妹妹身邊。」

學妹朝我笑了笑，撲過來抱了抱我。

我猛地醒了，枕頭已經濕透了。

第二天上課，桌子上擺著一瓶牛奶。

我打開灌了半瓶。

鄭惠然的事情告一段落，校園里恢復了該有的平靜祥和，所有參與施暴的人都被抓了出來，開除的開除，處分的處分。

自從我和江也成為同桌后，每天一瓶牛奶和晚自習后跑五百米成了慣例。

江也的成績也越來越好，有幾次甚至考過了我。

有次我實在是氣不過就拽著江也去了儲物間。

我：「你跟我說說，憑什麼你的語文作文 52 分，我的就 50，為什麼！我寫的明明這麼昂揚，引經據典，妙筆生花！你干嘛，你別笑！」

江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笑，身上清新的薄荷味一絲一縷鉆入我的鼻腔。

最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吻上了。

明明一開始不是問分數來著嗎？

算了，江也這人就是有蠱，石錘了。

做題的間隙，我望著窗外的樹梢，湛藍的天空時不時劃過一只鳥。

我默默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希望學妹下輩子是清風朗月的一生。

希望這個世界的美好永遠不被暴力玷污。

……

希望所有的吊燈都能結實的呆在它該呆的位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