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帝姬。」
蕭離微微抿嘴,淺淺一笑,看得我心旌搖曳,我索性將簾子卷了上去打算長聊。
「帝姬,今日風大,你身體弱,還是不要吹風的好。」余公公堆著笑走上前,對著我猛使眼色。
我轉頭一看,裴準正抬眼望著這邊,一臉的冷峻。
蕭離順著我的視線往后看了一眼,食指微曲,指節敲了敲窗沿:「帝姬還是進去吧。」
「我還沒和你聊完呢。」我啃了一口餡餅,模糊不清地說道。
蕭離輕飄飄地睨了我一眼。
以往我偷雞摸狗被他抓到,他就是這樣的眼神,隨后我就會被他拎著去寺里抄書。
我覺得脖子后面有一股久違的涼意。
「盛京今天挺冷的哈。」我飛快地縮了回去。
放下簾子后的縫隙中,我看見蕭離嘴角微微上揚。
我狠狠又塞了一口餡餅。
7.
余公公拿著冊子過來問我,給蕭離安排哪個住處。
作為帝師,他可以在盛京任選一處住宅。
于是,我大手一揮,讓他住進了宮里。
「這于理不合吧?」
余公公看著我一臉無動于衷,又求救一樣的看向了蕭離。
蕭離事不關己地吃著桂花糖糕。
余公公認命地退出去收拾宮殿了,我見人走遠,悄悄問道:「你在菩提寺廟時干嘛假裝與我不熟啊?」
「你后來沒露餡吧?」
「沒有,我多機靈啊。」
我站起身,從蕭離碟子中拈起一塊糖糕塞進嘴里,模糊不清地開口:「我當初問你要不要來盛京,你說不喜歡盛京,怎麼如今又愿意來了?」
「想看看你長高了沒。」蕭離抖了抖衣袖上被我灑下的糖糕粉。
我起了興致,頗為配合地接話:「你想我了?」
蕭離叩了叩案幾,我熟門熟路地給他滿了茶盞。
要是余公公看到這幕,肯定又要嚎一嗓子了:「帝姬啊,這種粗活你怎麼能做呢!」
我想象著余公公的模樣,不禁樂了。
蕭離看著我搖搖頭并不回答,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之前在豐州時正好遇見過劉學士幾次,上個月帝姬缺一個先生,我想著,來見見你也好。」
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臨走時,我讓你讀的那些兵書讀了嗎?」
「滾瓜爛熟。」我蹲在蕭離腳邊,仰頭看著他。
蕭離涼涼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還以為你這三年,光去哄那裴準的歡心,我的話都忘了。」
「我器重他,是因為他有點像你。」我回得誠實。
蕭離天生的玲瓏心,我對他的心思,他察覺得比我還早,所以有段時間避著我,不過耐不住我臉皮厚。
蕭離彈指碰了碰我的額頭:「你這心思還沒歇嗎?」
「歇不了。」
我也有些喪氣,喜歡一個人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蕭離跟著宮人去偏殿休息了。
我起身坐回蕭離剛剛坐的位置,皺著眉開始思忖他剛才的話。
劉學士多次離開過盛京?
我翻開守城衛兵的記載冊,三年內,劉學士只有兩次出城記錄。
他去豐城干什麼?
蕭離常年待在望山之中,又怎麼會多次巧遇他。
8.
我有些后悔同意蕭離來當我的先生了。
蕭離沒有劉學士那麼好敷衍,望山時,我的功課就是他教導的,他通曉我的小聰明,更狠得下心罰我。
「我如今已經長大了,罰抄這種事是針對小兒貪玩的!」
連續幾天,我早上早起上早朝,晚上晚睡背書,昨晚實在太困,沒有完成蕭離的任務,這人竟然讓我抄書。
「必須抄。」蕭離坐在我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眼睛都沒有離開眼前的糕點,一口一個。
我氣笑了。
走上去搶他手上的糕點,蕭離舉起盤子伸得老高,我眼睛一瞇,嘴角勾起笑意,伸手叩了叩扶手,椅背迅速倒下,蕭離見狀一把扣住我的肩膀,我整個人砸向了他。
墜下的盤子擦過我的耳垂,砸到了蕭離。
「嘶——」蕭離在我身下悶悶出聲。
我低頭,看到蕭離眼尾都染上紅意,想來是砸痛了他。
熱意襲上臉,我撐住蕭離胸膛迅速爬起。
蕭離慢悠悠起身,看了看椅子上的機關,評價道:「這椅子機關改造得不行。」
我撇開眼,往后又退了幾步,想宣太醫。
蕭離搖搖頭。
只見他小心地收拾起糖糕碟子,隨后淡然地看向我:「不尊師重道,罰抄再加一遍。」
我不再反駁,蹲在窗沿下,默默抄了一下午,最后還是沒有抄完,因為裴準來了。
我看了眼蕭離,他側了個身看書沒理我。
好吧,我站起身來跳了幾下,轉了轉有點麻的腳,把人宣了進來。
裴準進了屋子,看見椅子上坐的是蕭離,而我站在一旁時,臉色一下子黑了起來。
我默默擋住他看向蕭離的目光。
「有什麼事嗎?」
裴準臉色更差了,從懷中拿出一本名冊遞給我。
我打開名冊,是下個月蒼山圍獵的所請的百官名字。
「沒有劉學士嗎?」
「劉大學士香壇盛會后,就已經回了淮南老家了。」
竟走得這樣急,我接著看完名冊,其余的人都是按官階依次排列,沒有什麼差錯。
「加上蕭離的名字。」我合起名冊,遞還裴準。
「蕭先生雖為帝師,卻不在百官之列,于大涼祖制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