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是疼,還是惱。
「可我不喜歡你。」
我錯過他,向前走。
互不相見,互不相欠。
或許這才是我和陸昭南最好的結局。
「沒關系,你會喜歡我的。」
走了好久,我還能聽見那人自信的吶喊聲。
前世怎麼不知道,陸昭南是這麼自戀一個人呢?
17
再見到陸昭南,是在太子府。
我在書房偷吃糕點,太子興奮地和阿姐講述他新招收的門客是多麼英俊瀟灑、學富五車的人才。
「這樣的人才,不能便宜外人,做漫漫的夫君正好!」
太子亂點鴛鴦譜:
「重要的是漫漫喜歡。
「漫漫不可能不喜歡,若不是卓君嫁給本宮,本宮真擔心卓君被那小子勾了魂!」
太子興奮地打包票。
然后我和陸昭南就這樣尷尬地見面了。
他穿著一襲碧竹鎏金的紫袍,長身玉立,漫步而來。
我吃了滿嘴糕點,白色的粉末撲簌簌從我嘴邊掉落。
太子興奮地拉阿姐出去,然后折返,躲在門口偷看。
「漫漫,我們又見面了。」
陸昭南遞來一條手帕。
「姐夫介紹的人一般,剛見面就喊女子閨名,不講禮數。」
再見面,不歡而散。
第一次當月老的太子很傷心,鉚足勁給我和陸昭南創造機會:
「陸昭南,你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著我,煩不煩?」
話一出口,我就愣住了。
前世的陸昭南也同我說過這樣的話。
原來被不想見的人糾纏,是這種感覺。
我有點挫敗,抱住手腳,縮成一團,躲在角落里默默發呆。
「漫漫這麼討厭昭南嗎?」
陸昭南聽上去有些受傷。
「不是討厭,只是不習慣。陸昭南,你去喜歡別的姑娘好不好?」
「可昭南這一生只傾慕漫漫一人。」
好熟悉的話啊。
原來地位顛倒是這種感覺。
這段時間,陸昭南頻繁出入太子府。
我避而不見,他就托阿姐傳話。
次數久了。
我竟習慣了。
習慣真可怕。
18
時光匆匆,三年一度的瓊花宴又開始了。
往年是高貴妃主持,但一年前,蜀地傳信,勇王看上了黑風寨寨主的女兒,又玩起了喜新厭舊然后拋棄那一套。
結果被黑風寨寨主尋仇,砍掉了一條腿,扔進蛇坑,萬蛇啃噬,人成了癱瘓。
半年前,勇王被接到京城,舊傷不治,死掉了。
貴妃喪子,和陛下生了嫌隙。
今年,瓊花宴便落到了太子府。
蘇婉月主動向太子求情,讓她主持。
太子本來不愿意,雖然蘇婉月在太傅請辭后,消停一陣子,可他知道這人秉性,總覺得她憋了一肚子壞水。
阿姐卻不在意。
皇帝病重,將事務勻了大半給太子。
阿姐從旁幫忙,每天的奏折都看不過來,實在沒工夫搭理蘇婉月。
阿姐松口,當然不只這一個原因。
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阿姐在等一個讓蘇婉月無法翻身的時機。
時機很快等到了。
瓊花宴當日,蘇婉月滿頭珠翠,宴請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宴席開始,蘇婉月張羅得有聲有色。
進行到一半時,蘇婉月開始作妖了。
她假意對阿姐道歉,趁亂往阿姐的酒杯里下藥,看著阿姐一飲而盡。
很快,藥效發作。
阿姐找了個不勝酒力的借口致歉離席。
蘇婉月見狀,讓丫鬟到男賓客那里傳信。
不多時,六皇子動身到阿姐所在的廂房。
蘇婉月聽到丫鬟報信,得意飲下酒,然后假裝不慎打濕安南郡主的衣服,邀對方前去換衣服。
她數著時間,等待藥效發作。
等著等著,蘇婉月頓覺身體燥熱,想找辦法紓解。
蘇婉月焦躁之際,突然攀上來一只男人的手:
「阿月,我知道你心中還裝著我。」
是六皇子。
蘇婉月努力推開來人,卻被對方帶著動。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躁意散了。
屋內吹來一陣涼風,寒氣逼人。
可讓蘇婉月頭皮發麻的卻是面前的太子。
床上,蘇婉月和六皇子衣衫不整,是最好的罪證。
蘇婉月怒氣沖沖,指著阿姐咒罵:
「你這狐媚子,是你,是你下得手!」
不管蘇婉月說什麼,也不管真相是什麼,都沒人去調查了。
京城人只知道,太子妃罔顧倫常,和六皇子有染。
蘇婉月的名聲徹底毀了。
六皇子也不例外。
消息傳到皇帝耳中,他大怒,一道圣旨,將六皇子貶為庶人。
同時,也廢了蘇婉月的太子妃身份。
同年,阿爹大敗胡人五十里。
胡人同大越簽訂通胡協議,自愿為臣。
阿爹戰功赫赫,被皇帝提拔為威勇大將軍。
可阿姐仍是側妃。
皇帝沒有松口,反倒開始給太子張羅選太子妃的事兒。
太子為選妃之事發愁不已。
阿姐卻很淡定。
半月后,阿爹稱病,告老還鄉。
一道圣旨從皇宮而來,阿姐成了太子妃。
六個月后,貴妃感染風寒,不幸過世。
皇帝悲痛欲絕,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皇后仍在白馬寺祈福。
19
除夕,陸昭南和我都聚在太子府。
陸昭南在一旁烤栗子,噼啪作響。
我在外面陪阿姐放鞭炮。
放著放著,皇宮傳來幾陣鐘響。
皇帝薨了。
太子沉默了一瞬,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三個月前,太醫便說過,皇帝的身體最多撐兩個月。
能撐到除夕,已經是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