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陸遲沒再跟我提起過這件事。
我以為他聽見鴨子用我的聲音賤賤地說出「陸遲是狗」后,隨手把它扔到某個角落吃灰去了。
現在跟我說陸遲把它當寶貝一樣供著……
難不成他還隱藏著那種傾向?
室友像是恍然悟出了我的話中用意,頗為不滿道:
「你說,你是不是嫌棄遲哥失憶了,所以不愿意照顧他!」
我:……
好你個陸遲!
你最好是真失憶了!
如果被我發現是裝的,我跟你沒完!
4
自那天起,我發現陸遲變得十分不對勁。
不僅沒再與我針鋒相對,居然還有點……粘人?
當他第二十遍想要拉我的手被我躲開。
我急道:「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你好好想想,真不是我!要是被她看見,該誤會了!」
聽我說完,陸遲整個人變得委屈巴巴。
我甚至幻視出他身后聳拉在地的狗尾巴。
好一會兒,他才悶聲開口:「可我的女朋友就是你啊。」
我無奈:「陸遲,我真不是……」
還沒說完,他就用一副「你就是嫌棄我了」的表情看著我。
我只好把剩余的話吞了回去。
見我沒反抗,陸遲終于在第二十一遍成功牽住了我的手。
掌心傳來陌生的溫熱,讓我多留了個心眼。
據我這幾天的觀察,陸遲面對其他人時,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唯獨到我這里像被人奪舍了一樣。
難道他為了看我出丑下這麼大的血本?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拍手稱贊他一句:「少年,好演技。」
我的目光在陸遲臉上打轉,想要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絲偽裝的破綻。
可惜以他沖我來了個蠱人的笑容失敗告終。
不死心的我靈機一動,踮腳朝他伸出手。
陸遲見狀十分配合地低下頭,讓我順利摸到了他的頭發。
他的頭發和他這個人的性子不同,柔柔軟軟的,手感極佳。
我沒有猶豫,刻意將它們揉亂。
要是擱往常,陸遲該跳起來打人了。
可現在他一點動靜也沒有。
看起來似乎還……很享受?
還裝!
我咬咬牙,使出殺手锏,溫聲說道:「陸遲,我看你劉海有點長了。」
「嗯。」他點點頭。
「剪了吧。」
陸遲一向對他的頭發愛惜如命,必然會反抗繼而一舉露出真面目。
我心里正美美地盤算等會要怎麼戳穿他失憶的偽裝。
就聽面前人鼻腔輕輕發出一聲:「嗯。」
我:?
5
現在我相信陸遲是真失憶了。
理發店里。
Tony 兩眼放光地盯著陸遲,問他想要剪什麼樣的發型。
而當事人扭頭看向我,眼神殷切,似乎在說:「女朋友,聽你的。」
我遲疑著試探道:「寸、寸頭?」
看著陸遲理所當然地向 Tony 復述了我的話,我差點驚掉下巴。
臨走前,Tony 沖我眨眨眼:「你男朋友是我剪過最帥的寸頭。」
……
午間,學校林蔭道上漏下點點細碎陽光。
興許是換了新發型的緣故,陸遲原本硬朗的五官變得更加優越突出,還有幾分張揚恣意的氣質。
一路上惹得不少女同學頻頻注目。
他的手不知何時牽了過來,與我十指相扣。
我掙了一下,反被握得更緊。
迎著一路的目光,我的臉頰莫名開始發熱,心臟也跟著砰砰亂跳。
腦中亂糟糟地回想——
陸遲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
等他恢復記憶,要是發現我耽于美色而沒能及時制止他的行為……
豈不是要被他狠狠嘲笑一番?
不行,這樣有理都說不清了!
我拽住他:「陸遲……」
「嗯?」
「別、別牽了,大家都在看我們呢!」
陸遲應聲松開我。
我剛舒下一口氣,他突然彎腰湊了過來,殺我個措手不及。
一掌的距離,我幾乎忘了呼吸。
后退半步,差點被馬路牙子絆倒。
陸遲扶住了我的腰,垂眼,目光順著我的鼻尖往下,定住。
我清晰地看見他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半晌,修長的手指戳了下我臉上的梨渦。
他意有所指:「有道理,確實不想讓這麼多人看到。」
說完,陸遲勾著我的脖子攬住我。
我整張臉都快埋在他的臂彎中:「喂!唔……」
他朝我勾唇一笑,低聲道:「這樣就好了。」
那漆黑專注的眼眸里滿滿盛著我的倒影。
我恍了下神,而后朝他抱怨:「陸遲!我看不見路了!」
「怕什麼,我領著你呢。」
他揉揉我的腦袋。
「還能摔著我們念念不成。」
6
周末的飯堂人不算多。
點完餐后,我端著托盤找了個靠窗的位子。
陸遲在我對面坐下,沒動筷,而是調換了我倆的餐盤。
隨即解釋道:「你忘了讓阿姨不要加蔥花,吃我這份。」
我這才發現陸遲特意點了和我一樣的云吞面。
我對蔥輕微過敏,這兩年好多了,也就沒當回事兒。
陸遲則是單純挑食不愛吃蔥,據他所言一吃就吐。
這是我倆難得統一戰線的地方。
以前我爸媽不在家,我常去他家蹭飯。
為了照顧陸大少爺嘴刁的毛病,他家飯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蔥的影子。
所以此刻——
當我看著陸遲面色不改地把裹著蔥花的面條送入口中時,差點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
陸遲失憶后的行為真是讓人愈發看不懂了。
「陸遲,你不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