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賠,草民賠給王妃,是草民一家斗膽包天想攀上王妃,是草民的錯,草民一定賠。」
「當初將他抱進府里來養,是指望他能帶給本王妃一兒半女,可惜,他還沒有給本王妃帶個孩子來,本王妃可舍不得。」
「是他無福,命里無手足,耽誤了王妃,都是草民的錯,草民求您寬宏大量,草民會為您祈福,您將來一定兒孫滿堂,多子多福。」
「呵!命里無手足嗎?」
王妃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女子,示意婢女端來一碗絕子湯。
「你喝了,本王妃便信他真的命里無手足,不然便是騙本王妃,這可是欺上之罪。」
那位母親驚恐地白了臉,可在孩子的哭聲下,如赴死一般毅然決然地端起湯藥一飲而盡。
她一步一顫地離開王府。
三日后,賣掉宅院和家中所有值錢之物,湊了二百兩銀子送給王妃,接回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一家三口從此徹底從京城消失。
那二百兩銀子王妃只看了一眼,便賞給了府中的下人。
她厲聲道:「從今后,誰敢再吃里爬外,打本王妃的主意,這便是下場。」
下人們訥訥不敢言。
整個王府都安靜了許多。
我日常伺候王妃,照顧玉姐兒。
我做事無比盡心,很快,就取代了曾經嬤嬤的位置,成了王妃的左膀右臂。
沒多久,到了皇帝狩獵的日子。
各王公大臣與家眷隨行。
王妃帶上了我。
獵場上,她看見刷洗得無比潔白的馬,眸中多了幾分唏噓。
她大概想起曾與趙王一起在邊疆馳騁的日子,那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張揚肆意的時光。
她翻身上馬,驅馬在草場上穿梭。
趙王來了興致,駕馬在后面追。
兩人你追我趕,如同一對調情的鴛鴦。
我也追了上去,隨著他們越跑越遠。
瞅準左右無人時,我悄悄拿出自己做的袖箭,毫不猶豫地射了出去。
然而,旁邊的林子傳來幾聲異動。
我迅速放下手,走了過去,便看到一個女子渾身是血地躺在林子里。
她面如金紙,眉眼緊閉,看起來像是不行了。
我遲疑了。
救?
還是不救?
娘親的事讓我明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可娘親離開前,也在我耳邊也說了一句話:「好孩子,娘去了!」
她叫我好孩子。
5
我救了那個女子。
不過,這一次我藏了一手。
我將她拖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給她做了一下包扎,留了食物和水,以及一個信物便轉身離開。
若她是個懂得報恩的,自然會來找我。
若她是個忘恩負義的,那便就此別過。
我不怕遇到好人,也不怕遇到壞人。
我怕的是壞人偽裝成好人的樣子來惡心我。
便如王妃。
等我回到營地,便聽到趙王和王妃遇刺的消息。
我的袖箭射中了趙王,趙王險些當場喪命。
皇帝震怒,命人捉拿刺客。
整個圍獵因為此事添了一絲陰翳。
帳篷中,王妃哭得痛不欲生。
她眼中藏滿恐慌和焦慮。
想來一怕趙王醒不過來,她還沒有兒子傍身,更怕的是回到府中老太妃唯她是問。
老太妃只有趙王這一個兒子,一向偏寵得厲害。
趙王受傷,王妃少不了脫一層皮。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兇手或一個好拿捏的替罪羊。
她一個個詢問過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似乎被一只狼盯住了。
她橫眉豎目,步步緊逼:「你剛才去了哪里?為何遲遲不見你回來?說!」
我輕聲道:「奴婢去追您和王爺,但您和王爺騎術超群,奴婢實在追不上,又急于求成,岔了氣,便下馬緩了一會兒才回來。」
「誰能作證?」
「奴婢是一個人,無人能作證。」
「賤婢,你敢騙我?是不是你殺害王爺?說!」
她抬手給了我一耳光。
我臉上火辣辣地疼,當即跪下,雙眼含淚。
「奴婢的根本不知道怎麼用劍,更不會去當刺客?」
王妃頓住。
她身后的婢女小聲道:「刺殺王爺的人用的是袖箭。」
王妃確認我不是刺客了。
但依舊余怒難消。
她急切地想要找一個合理的說辭,將趙王受傷之事從自己身上推脫掉,但不論怎麼想都有破綻。
直到宮中來人傳信,說長公主受傷,射中趙王的袖箭是傷了長公主的刺客所為,王妃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癱坐在椅子上,恨聲道:「真是晦氣,竟然招惹到這災星。」
長公主與皇帝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
但同日不同命。
皇帝一生下來就被封為太子,這許多年過得順風順水,沒有絲毫波瀾,被稱作福星。
可長公主就不一樣了,她一出生就得病,好不容易養活到出嫁,卻又生下一個死嬰。
而前幾年,駙馬又戰死沙場。
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偌大的公主府休養身體。
即便如此,還會三天兩頭遭遇刺殺。
可誰會刺殺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公主呢?
我垂下眸去。
想不明白。
6
半夜,王妃的頭風又發作了。
我去為她按頭,指尖的藥滑膩膩的。
她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大概覺得白日里打了我,心有愧疚。
她聲音悠長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