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便被拔了舌,折了雙腿。
6
賞菊宴不歡而散。
父親斥我為何設計陷害長姐。
虞綰綰坐在父親右手邊,享受著父親的垂愛,柔柔落淚:「我無論何時都帶上妹妹,都是為了妹妹好。不曾想她今日竟叫那瘋婦毀我名聲,竟還膽大包天去編排樓世子。」
「你可知錯?」父親問。
「宛清知錯。」
我迅速地應承了。
「果真是從煙花柳巷出來的女子,心術不正!」父親大怒,給了我一巴掌,指著我罰我去跪祠堂,還不許娘親來探望我。
我自幼不受寵,娘親也在父親面前說不上話。
父親偏愛姨娘與長姐,只有祖父憐惜我,將與定國公府的婚事給我,想要借國公府勢力護我,卻不想這更是一張讓人眼紅的催命符。
祠堂森冷,秋日的風來回穿堂。
我小小打了個哈欠。
隔日一早便發起高熱來,娘親衣不解帶地照料我。虞綰綰來看望我,不顧娘親在場自顧自警告我:「樓燁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你不要再肖想他。」
娘親冷了面:「樓世子心明眼凈,魑魅魍魎別來丟人現眼。」
外祖勢大,娘親并不懼虞綰綰與其母。
「姐姐,我從小就沒有同你爭過。父親的寵愛也好、樓燁也好,那時候我并不喜愛樓燁,只要你想我給你便是了。可是你為什麼還要蓄意將我發賣呢?」
虞綰綰大驚失色,我繼續說:「我被拐走的時候,你分明看見了,你為什麼不出聲?你為什麼不救我?是不是那拐子——本就是你們尋的。」
「原來是你!」
娘親發了狠,死死拉著虞綰綰。
「你、你再瞎說!」虞綰綰瞪了我一眼,奮力掙開,落荒而逃。
娘親漸紅了眼。
她哆嗦著拉住我的手,伏在我身上「嗚嗚」地哭了出聲:「宛清!宛清!你怎麼不早說,為娘再怎麼懦弱也會替你討個公道的呀。」
或許是真的為母則剛。
娘親開始不顧病體頻繁社交,時常往外祖家去,娘親從前還敬父親,現如今卻只在意我了。
一開始,是那無舌瘋婦被人放了出來。
每每虞綰綰出行,便爬上前去拽她的裙角,地面上一道道血痕,虞綰綰駭得不行,當街便著人亂棍打死了她。
血花飛濺了三尺,虞綰綰精心換上的衣裙便又穿不了了。
彼時,娘親攜我端坐酒樓廂房觀賞這一幕。
「宛清,為娘會讓她們都付出代價的。」娘親摸摸我的頭,眸中止不住地虧欠。愛人時,便總時常頗覺歉疚。娘親于我,就是這種心態。
如今京中關于我的流言已經少了,也無人再提及笙兒。
倒是長姐,由于當街杖殺瘋婦,倒是從才女轉為惡名。
「娘親,其實我自己也可以。」
我淺淺地笑了。
娘親眼神堅定道:「從前是我錯了,叫人騎到我頭上來。往后我會養好身子,我在一日,就無人敢辱你。」
傍晚我與娘親用完美食歸家,父親卻勃然大怒,呵斥我與娘親。
虞綰綰站在父親身后,一張小臉蒼白,眼神里卻是滿滿的得意。
娘親一揮衣袖,冷笑道:「你要不要試試,沒有我,你這尚書之位如何坐得穩當。」
父親族中血脈凋零,在朝為官的便只有父親這一支。而外祖祖上曾位列三公九卿,舅舅也官居二品,更遑論如今外祖還在世,門下子弟是遍布朝堂。
父親終究獨木難支。
果不其然,翌日早朝,舅舅便彈劾了父親。
圣言貶斥父親,罰俸祿三年,分權及他人。
父親終于讓步,不敢再插手娘親之事。
外祖也曾勸娘親,夫榮即婦榮,何必為了我鬧得如此地步?
娘親轉而笑了,我只要所有人都無愧于我的宛清,害了宛清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父親、姨娘、虞綰綰,包括樓燁。
我問娘親:「樓燁為什麼也要付出代價?」
「樓世子自小就是你的。他必須娶你,虞綰綰想都不要想。」娘親冷笑一聲。
如、如果是樓燁的話,不用逼迫,他是個好人,他知道了也許會自己上門的。
有了娘親的愛護,我不禁也開始奢望更美好的東西。
7
隆冬已至。
樓燁終于趕在新的一年開始之前凱旋而歸。
聽說圣上加封他為冠英將軍。
少年英雄,不可謂不英姿勃發。
長姐一改近日里被娘親打壓的沉寂,難得雀躍。她的院子里也開始張燈結彩,說是提前為新年做準備,其實是因為未婚夫歸來而高興。
樓燁從宮中受封歸來,第一件事情便是遣人趕來尚書府。
虞綰綰高興得不得了,少女情懷總是詩。
即便是寒冷的冬日里,她也穿著輕盈的裙子。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從后院飛入前堂。若是從前,我見了這般無憂無慮的少女,我定是羨慕極了。
如今,我挽著娘親的手,我我倆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向前,卻是再幸福不過了。
等我們到前庭之時,樓燁已經因公離去了。
這之后,長姐病了。
病得很嚴重。
起因是樓燁來退了她的親。
她滿心歡喜地以為樓燁進京以來,除卻面圣之外第一個見的人就是她,她大喜。可前庭一初見,樓燁卻要退她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