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謝祁代替我部署安邑，賺來的錢財不是養了兵馬便是送去霧海，霧海對外一直宣稱內斗，可實際上，兄長早就平了內亂，如今已休養生息多年。

沈眀淵雖然登基了幾年，可實際上，大多數的權力還握在祝丞相手中。

祝丞相是個老狐貍，他可不是戀愛腦上頭的祝扶黎，他之所以愿意捧沈明淵上位不過是因為疼愛他的女兒，沒有一刻，他真的信任過沈明淵。

故而，沈明淵看似風光，實則處處受限。

某種程度上來說，祝家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17

「朝上還沒有動靜嗎？」

西寺搖頭：「很奇怪，皇后傷了你那日，皇上動了怒，不知與她說了些什麼，她獨自在房中待了半日。公主點得那樣明白，她竟也沒同丞相提和親的事。」

我嘁一聲：「戀愛腦真是麻煩，三言兩語就被震嚇住了。明明只要我去和親她就可以霸占沈明淵，這麼好的機會送給她，她居然不要？」

西寺遞給我一張白色的紙團，面色沉重：「皇上這幾年看似受丞相掣肘，可私下里也拉攏了不少朝臣，皇后功不可沒。不少關系，都是皇后娘娘背著丞相親自走動的，她雖然恨公主，卻不敢真的得罪皇上。」

我盯著紙條出神，我有時候真的羨慕祝扶黎，她很有愛人的能力，愛上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為了男人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能出賣。

紙條上的人名不少都是丞相本家，祝扶黎不知許了他們什麼恩惠，竟讓他們心甘情愿地選擇站在沈明淵身后。祝丞相做了二十年多年丞相，明里暗里上不了臺面的事數不勝數，這些人一旦倒戈，他怕是命都留不下。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女兒。

我將紙條遞給西寺，他丟進燭火里，一瞬間就化為了灰燼。

「她這樣順著沈明淵可不行，西寺，本宮要親自給她送個由頭。」

樹影斑駁，西寺一個轉身沒入暗夜中消失不見。

沈明淵當初送給了我無數個禮物，殺手組織、賭場、當鋪、私兵，最后他都輕易收回去了。我沒他那麼大的能耐，我只送給他一個西寺。

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沈明淵最信任的西寺將成為他的催命符。

18

自我入住公主府以來，沈明淵幾乎每隔一日就要來一次，來得久了，自然就有人不樂意。

祝家除了皇后其實還有一位嫡女，祝扶黎的親妹祝扶雙，姐妹兩人性格幾乎如出一轍，表面上溫柔賢淑，背后狠辣惡毒。

尤其是祝扶黎做了皇后之后，她這位親妹更是不知收斂為何物。

她不知從哪里得了消息，知道皇上冷落了她姐姐，帶著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公主府。

這日，我正坐在陽光下曬太陽，府門被大力踹開了。

祝扶雙叉著腰，張嘴就罵：「有娘生沒娘養的賤種，看不清自己什麼身份？還敢纏著皇上，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訓你！」

她擺擺手，十幾個下人便跑過來拉扯我。祝家的人向來下作，她們知道女兒家名節最重要。在苑川，大戶人家的女人在街上若遭了強盜，大多會選擇自盡，因為回到夫家也會因為犯了淫亂被趕出府門，大戶人家尚且如此，更遑論皇家。

所以每一次，祝家的人都想毀了我的清白。

這些爪牙不抓我的手臂，而是撕扯我的衣裳，我任他們動手，扯吧，不扯開，怎麼鬧大呢？

「上一次讓你跑了，這一次，我看沈明淵怎麼救你！隔著一整個京城，等他來時，你早就成了人盡可夫的蕩婦，你說，沈明淵還要不要你。

「早就告訴你，別招惹我姐姐，可你偏偏不聽話。沈明淵能坐上皇帝，仰仗的是我父親，沒有我父親，他早就死在奪嫡里。他再喜歡你，還不是要乖乖地娶我姐姐為后，你還看不明白嗎？沈令沅，你只是沈明淵的玩物，就算我今日弄死你，他又能如何？為了你不做這皇帝了？」

公主府的廚娘乘人不備準備偷偷跑去宮中報信，可很不巧，比起上一次，祝扶雙長了記性，一看到有人要跑，她便命人捉拿回來。

為了殺雞儆猴，她抄起棍子一下一下砸上去，廚娘的哀號聲響徹整個公主府。

樹上漸漸枯萎的葉子都落了不少。

19

沈明淵登基的第一年很忙。

那些老臣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扶持了他上位，可他真的上位后，老臣們為了維護身后的龐大利益，誰都不愿意讓權，第一年，沈明淵內憂外患。

那一年，也是我同沈明淵鬧得最厲害的一年。

我恨他，恨他殺了謝南州，恨他囚禁我。

可沈明淵很奇怪，我們之間明明隔著深仇大恨，可他就是日日要來看我。

疲憊極了，他便緊緊抱著我，我冷嘲熱諷，他也不還嘴，待我覺得無趣，他便更加用力地抱著我。

「沈令沅，我們能回去的，對嗎？

「即便回不去也沒關系，只要你在，我就能堅持下去。」

呵，我冷笑：「你們沈家的人天生就愛權勢，沈明淵，別說得好像這個皇帝是為我爭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