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抱住母雞和女生牌位，往外跑。

「抓住她！快！」

屋內的人拿起釘耙沖出來，被余十二三兩下打倒在地。

差點忘了，余十二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拳擊運動員。

「咱們能好好說話嗎？可不許欺負女孩子哦。」

張小凡父親和大伯父躺在地上打滾：

「打人啦！打人啊！還搶走我兒子媳婦的牌位！快來人堵住他們！」

路上開始匯聚起不少村民。

我抱著母雞和牌位，躲在余十二身后。

「師兄！我們被圍起來了。」

余十二輕輕拍了拍我肩膀，舉起手來：

「各位鄉親父老，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是李家村派來調解的。」

張小凡母親跳出來罵道：「是不是李青青她媽讓你們來的！」

「她女兒什麼貨色！沒嫁過來就懷了崽！誰知道是不是我兒子的！我為什麼要讓她入我家門啊！」

「我又不傻！」

余十二眉宇微挑：

「也不全是。咱們只是了解一下情況，好好的一對佳偶，怎麼能強行分開他們呢？」

張小凡母親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

「呸！我兒子就是被她克死的！我恨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讓她嫁入我張家！她也配？」

「李青青的骨灰究竟在哪？」

張小凡母親臉上揚起一片得意：「撒啦！都撒到豬食里喂豬啦！」

我看著屋頂上的張小凡手上的黑繩，蔓延開來，連接在張家每個人的手腕上。

「遭了！師兄！只怕來不及了。」

余十二大喊道：「這婚禮不能辦！辦了只會引子為煞！」

「要是你們不聽勸，今晚將會遭大禍啊！」

張小凡父親生氣地拍了拍桌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也配入我家門？我們為小凡選的才是最適合他的！」

「老子怎麼會不懂兒子？小凡不過是被李青青蒙騙了而已。」

余十二繼續勸道：「如果你們不信，可以現在打開墓穴看看，亂點鴛鴦，是會遭到反噬的。」

「你們強行給小凡配的女孩，魂魄已經被煞氣吞噬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趕出去！趕出去！」

眾人氣勢洶洶地驅趕我們，他們不知道，張小凡已經知道一切真相，化作惡煞準備報復他們。

11

我們倆，被趕出村口。

看著張家屋頂上飄浮著一片厚厚的烏云，我和余十二無奈搖頭。

「算了，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師兄，真的不幫嗎？」

我忽然想起李青青直播時曾和我說過的話。

她說過，李家結婚前，有個習俗。

就是兩個心愛之人各割下一縷頭發，一起纏繞在紅繩里，再戴上。

寓意長長久久，生生不息，永結同心。

那串紅繩，她放在自己老家的閨房里。

張小凡知道父母不接受李青青單親家庭的身份，母親還一直想方設法阻撓二人在一起。

張家父母看中的是村長的女兒。

他們一直希望張小凡回老家娶村長的女兒，光宗耀祖。

為了愛情，張小凡寧死不屈。

好在李青青懷孕了。

她本以為，這孩子能改變張家人對自己的印象。

畢竟是自己的孫子，怎麼會不愛呢？

她一點點給自己積攢嫁妝，一點點寄回老家。

因為張小凡答應她，會在他們二人結婚那日，在李家接她出嫁。

可惜她沒來得及把懷孕的喜訊告訴張小凡，就出意外了。

若是能找到包著發絲的紅繩，重新放入張小凡的骨灰里，便能化解兇煞。

「師兄！我有法子了！」

「既然幫了，就幫到底吧！」

李家院子就在村尾池塘邊。

我們去到的時候，李青青媽媽擼起褲子，彎著腰，在池塘里摸河蚌。

她看見我們的時候，有些意外。

我們表明來意后，徐阿姨眼眶濕潤地走入內室，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青青和小凡真的很懂事。我知道自己的家庭配不上張家，但是也不想委屈女兒，每天摸河蚌賣了錢，打了一對金鐲和紅繩放在一起。」

我看著李青青媽媽佝僂的背影，有些感觸。

白發人送黑發人，該多傷心？

人生縱然是悲劇，也有人甘愿直面衰亡。

余十二在一旁戳我肩膀：「也許，當初祖師爺該讓你和我一起，修紅塵道。」

「這塵世間，悲歡離合、生老病死皆為因果。」

「走吧，來不及了。」

我們趕回到張家的時候，院子里已慘不忍睹。

張小凡化作兇煞，站在院子中間。

周圍七零八落的尸體面目全非。

但張小凡還是留了一個活口，他母親。

「兒子啊！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他們！那是你爸！那是你大舅啊！」

一切皆有因果, 萬般不由己。

余十二把盒子里的紅繩拿出來, 冒著生命危險靠近滿身煞氣的張小凡。

殺紅眼的張小凡愣住了。

「李青青還有一縷魂魄在里面, 只要埋在你骨灰里，你們就能在來世結為夫妻。」

「別再殺生了, 不然你是無法入輪回的。」

我緊張地握著桃木劍, 以備不時之需。

張小凡身上的黑霧漸漸消散, 最后化作白煙鉆入骨灰罐里面。

我和余十二把盒子放入張小凡的骨灰罐里，重新封住墓碑。

月光落在墓碑上, 發出轟隆的聲音。

墓碑上的紅字開始剝落, 女孩的名字也變幻成李青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