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前世恩情,林清歌于陸巡不過是大鬧他拜親宴的外人。
一個無理取鬧、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而已。
一場鬧劇,徹底斬斷了兩人的可能。
林清歌日后東山再起的靠山斷了。
被她親手斬斷。
斷于她的傲慢。
8
托許淮安的福,林清歌又寄來好多信。
字字句句,辱罵我心思歹毒。
謝思辰只念了一封,就念不下去了。
其余的信,均堆在書房。
我哪里有工夫看林清歌的信。
鋪子上的生意忙得要死。
算算時間,陸巡該去軍營當兵了。
「阿巡,我知道你本領超群。若生在亂世,定是一方梟雄。如今邊境交戰,正是用人之際。林府小小后宅,是你背后依仗,卻不能成為你的束縛。阿巡去吧,待你歸來之日,我定在醉仙樓,為你擺酒祝賀。」
陸巡是人,是人便有欲望和野心。
林府的生活雖然舒適,可陸巡多少有些住不慣。
府內衣食無憂,林府上下對他太好了。
懷安喪志。
陸巡是翱翔天際的鷹隼,理應借勢而上。
這一個月,他總想找機會向我說明。
可話在嘴邊,他卻遲疑了。
這種想法聽上去太不知好歹了。
他沒想到,我會看出他心思,全他一腔抱負。
陸巡拱手行禮:
「阿巡定不負阿姐厚望。」
軍營路遠,我只送到城門。
「陸巡,之后的路,便靠你自己了。」
陸巡走了,帶了兩個包袱。
包袱里塞滿了干糧,肉脯,外衣,二十兩碎銀……
還有一面青銅護心鏡。
戰場上,刀劍無眼。
陸巡得活著,平平安安地活著。
他得變成將軍,回來庇護林府。
陸巡走了,府內的訓練卻不能停。
林府像一條河,平靜而緩慢地流淌。
歲月靜好,不莫如是。
遠在侯府的林清歌卻沒這麼好運了。
9
林清歌已經留在侯府兩個月了。
兩個月,不足以改變一個人,卻能讓一段感情變質。
林清歌明顯感覺到許淮安對她的態度愈發敷衍。
往日侯府夫人和她發生口角,借機譏諷時,她只要到許淮安懷里撒撒嬌,許淮安就會去和侯府夫人爭辯。
可最近,她向許淮安訴苦,說侯府夫人嘲笑她小門小戶,不懂禮節時,許淮安居然沒有哄她。
非但如此,他居然替侯府夫人說話:
「清歌,就算她再怎麼教訓你,那是我娘,是你未來的婆婆,你就不能懂點事,少拿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來麻煩我嗎?」
林清歌氣得抓花了許淮安的臉。
次日,許淮安帶傷上朝,被同僚調侃,受了一肚子氣。
晚上回府,侯府夫人又在他面前說林清歌的不是。
「我就說,那種小門小戶的商女懂什麼禮節,讓你在朝廷上出了這麼大的丑,當初你就不該……」
不等侯府夫人說完,許淮安便打斷:
「娘,清歌是孩兒認定的妻子。日后她嫁進侯府,孩兒也不想看見你們婆媳生怨,您就看在兒子的面上,對清歌多點寬容,行嗎?」
許淮安心底也贊同侯府夫人的說法。
只是他心里到底放不下林清歌。
何況,他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
母子二人的話被門外的林清歌聽個正著。
她也不顧府內丫鬟和侯府夫人吃人的眼神,當眾摟著許淮安,「安郎安郎」地叫著。
許淮安出面調和,林清歌和侯府夫人之間終于和諧了一陣兒。
林清歌聽許淮安的話,拿侯府夫人當親娘一般孝敬。
替她敬茶,捶腿,為她抄經念佛。
這種小恩小惠,是個丫鬟都能干,侯府夫人怎麼能記住林清歌的好?
在房內丫鬟的提點下,林清歌終于想起來要孝敬侯府夫人。
可她之前私奔帶出來的銀子已經所剩無幾。
林清歌犯愁之際,聽見許淮安指點:
「你長姐可是城內有名的富商。你這里沒有她那里還能沒有?」
「可我先前同安郎在一起時,得罪了長姐。」
「你和她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姐妹連心。若你在侯府孤立無援,任人欺負,她能坐視不理嗎?」
言外之意,用苦肉計。
林清歌聞言,撲在許淮安懷里撒嬌:「安郎,你當真是聰明過人!」
10
次日,天剛蒙蒙亮,忠叔就聽見有人叩門。
等他開門一看,素衣麻衫的林清歌正倒在門口。
「忠叔……」
說完便暈倒。
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忠叔只猶豫片刻,就把人接到府里。
忠叔思考再三,還是把林清歌的事兒告訴了我。
「大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二小姐?」
我去時,林清歌正躺在廂房上,眉眼是我從未見過的蒼白。
怪不得忠叔心疼。
要不是我有前世的滅門之痛,怕也會為她這出苦肉計心痛不已。
知道我來,林清歌故意揉了揉眼,愣了好一會兒,才緊緊抱住我:
「阿姐!清歌好想你,阿姐!」
聲音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我沒說話,靜靜等待林清歌接下來的表演。
其間,忠叔送了碗海鮮粥。
林清歌見此,居然哭出聲:
「嗚嗚嗚,還是家里好。阿姐你不知道,侯府那群人多刻薄,沒有一天給過我好臉色。
就連吃碗海鮮粥,都要經過老太君的批準。」
「咳咳,二小姐,這海鮮粥是大小姐的,你的粥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