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通電話鈴聲響起時，顧綺之終于忍不住了，她果斷地掐斷電話：「還有完沒完，能不能專心開車，照這樣下去幾點才能吃到飯？」

高彥的脾氣也上來了：「誰讓你非要吃什麼傣妹，我真搞不懂你，這麼多餐廳，這麼多火鍋店，哪家不比傣妹好吃？我看你就是成心找事。」

「我成心找事？今天可是我生日，我就想吃點我想吃的怎麼了？傣妹怎麼了？別忘了以前你能帶我吃得起的也就傣妹，怎麼現在口袋里有兩個錢了，反而看不起傣妹了？是不是再過段日子，口袋里的錢再多一點，連我也看不起了？」

右前方的車突然轉彎插了進來，高彥情急之下猛踩剎車才避免追尾，驚魂甫定后，他發泄般地狂按車喇嘛，氣急之下，竟罵出兩句臟話。

好一會兒，高彥才調整好情緒，整個人頹然地靠在椅背上，目視前方，眼底沒有一絲活氣。

「顧綺之，我累了。」

6

高彥回來得更晚了。

一開始，無論多晚，顧綺之都堅持等他回來一起睡。慢慢地，她也開始熬不住了，常常等著等著就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有時候，高彥回來會把她抱到床上，有時候她睡醒了，高彥還沒有回來。

有一天，她在睡夢中驚醒，發現天色已經亮了，她竟然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而高彥，竟然一夜未歸。

高彥不是沒有過夜不歸宿，最忙的時候，他整整一個星期都沒回來過，一套衣服穿了七天，襪底都黏糊了。可哪怕上次吵架他摔門而去，一連好幾天沒回來，也會記得每天給她發微信，發定位，發小視頻，讓她安心。

這一次的不聲不響，讓顧綺之的心底莫名不安。

她破天荒地去公司接高彥，高彥的助理客氣地接待了她：「高總和吳總去見客戶了，您這邊坐一會兒吧，他們一會兒該回來了。

顧綺之點點了頭，不知為什麼，沒頭沒腦地又問了一句：「你不是高彥的助理嗎？為什麼沒跟著去？」

助理臉上依然掛著得體的微笑，她伸出右手，將耳畔的碎發別至耳后，面上多了一絲羞赧：「我來例假了，不是很舒服。」

顧綺之在高彥公司等了兩個小時也沒等到高彥，她回到公寓沒多久，高彥竟也回來了。

「昨天加班到凌晨三四點，想著回來也只會吵到你休息，就在辦公室對付了一晚上。」

高彥主動做了解釋，顧綺之淡淡地點了點頭，她本就沒打算追問。高彥走過去從背后抱住她，側頭吻著她的脖頸。

「高彥，我們結婚吧。」

高彥的吻僵硬在脖頸間的某一處，半晌，他緩緩抬起頭：「再等等吧。」

「等什麼？」

「等明年公司分了干股，我再攢點錢，買套房，我就娶你。」

顧綺之輕笑了一聲，嘴角劃過一絲嘲諷：「三年前，你說等你能買得起鉆戒了就娶我，如今又說要等買了房再娶我，高彥，你不是在戲弄我吧？」

「綺之，你胡說什麼？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剛剛，」高彥還沒說完，便被顧綺之打斷了，對上他錯愕的目光，顧綺之一字一句道，「我說你剛剛就騙了我，高彥，你昨晚當真在辦公室對付了一晚？」

高彥心一驚，目光晃了晃，這一晃，晃得顧綺之好生絕望。相愛相伴這麼多年，早已熟悉彼此如同熟悉另一個自己，她的耳朵想聽他狡辯，奈何眼睛卻率先看破了真相。

看來太了解一個人，也并非什麼好事。

高彥淘寶賬號的訂單里，近期購置了兩盒上好的紅糖。顧綺之經期向來沒有任何不適感，從不喝這些東西。他一個大男人，更不會喝。

「高彥，你既然偷吃，為什麼不做得干凈點兒？生怕我不知道嗎？還是就是故意留給我看，想讓我知難而退？」

「不，不是的，」高彥慌了，「綺之，你別胡思亂想，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

顧綺之笑了，她深愛的男人就是這樣，渣也渣得不夠格，說謊話都不會，只會心虛，只會不打自招，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憤怒，委屈，失望，不甘，羞辱，種種情緒混雜著涌上心頭。顧綺之到底還是忍不住哭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隨之，「啪」的一聲，她的手掌印落在他的右臉上。

「因為她讓我很放松，綺之，我就是太累了。」

7

時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們剛相愛的那段日子。

高彥不再有忙不完的工作，他每天準點出現在顧綺之公司樓下，接她下班，然后帶她去超市買晚上要做的菜，還有她喜歡吃的三只松鼠。

陪她看恐怖電影的時候，他會特意將手機調靜音，可看到再恐怖的畫面，她也不會尖叫著往他懷里躲了。

他帶她去過地鐵口那家餃子館，可惜阿婆老了，包不動餃子了，早已把店鋪盤了出去，現在是一家面館。他們吃過一次，都沒有什麼胃口。

盡管他總是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半夜，她還是會經常驚醒。每每她抱著頭大口地喘氣，他的心總會被揪得生疼。

有一天，她冷不丁地提出：「帶我見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