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更甜了:“我能吃一碗陽春面,還能再吃個蔥饅頭。”
我說:“有時候老板好心,還會給我點豬油渣吃,可香呢。”
父皇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語氣暗然:“你受苦了。”
我說:“懷柔公主說,您重病了,需要我的血救命。”
“你把我的血拿去吧,” 我聲音鈍鈍的,紅著眼睛說:“活著實在太累了,只要您能好好活著,我也知足了的。”
父皇眸光發紅,揉了揉我的腦袋:“傻孩子,別胡思亂想。”
走出寢殿時,懷柔公主正站在殿下等我。
她看著我的目光充斥著毫不掩飾的陰冷和厭惡。
我權當沒看見。
和上一世不同,這一世,我被安排在了臨華殿,和懷柔的長樂殿并不遠。
父皇的身體雖病重,可取心頭血之事不能操之過急,首先要先將我的身體將養好,確保我的血是健康的。
所以接下去一段時間,我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日子。
而父皇則日日都召我去陪他。
有時是問我在宮外都經歷了什麼,有時是問我喜歡吃什麼,更多時候,他只是靜靜地含笑看著我,充斥著慈祥與溫柔。
上輩子我聽了懷柔的話,和父皇第一次見面時,只說自己在宮外過得很好,讓父皇別擔心,父皇雖對我有愧疚,可這點愧疚,很快就消散了。
我并不得寵,后來我被挖了心頭血后,身子便一直虛虧,整日纏綿病榻。
父皇安排我住在相當偏僻的清心殿,身側的宮人也只有在給我送一日三餐時才會出現。
后來被婢女喂了一碗帶著鶴頂紅的燕窩粥,我就這麼慘死在了殿中。
所以,若想逆天改命,便是這心頭血,絕不能挖。
4
轉眼,我已在宮中呆了大半月。
這半月間,我日日用溫泉水沐浴,用頂級香膏擦身,少女的身體最好將養,不過堪堪大半月,我的容貌與我剛入宮時比,已是云泥之別。
手上的粗繭也逐漸退去,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膚。
眼下,我又在父皇寢殿陪了他大半日,這才離開。
我借口要去如廁,讓宮人們先回殿內準備晚膳,這才甩開了他們。
那群宮人之中有好幾個是懷柔的眼線,我始終防備著他們。
等甩掉宮人后,我徑直朝著北玄門附近的凈身房而去。
今日是辛卯年農歷十月初七。
今日傍晚,有個少年會被凈身,成為宮中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太監。
誰都沒料到,這個少年會在多年之后,成為權傾朝野、把持政事的九千歲。
上一世我死之后,由于怨氣太重,靈魂久久不散,便飄蕩在這皇宮中旁觀宮闈爭斗。
在我死后的第五年,父皇駕崩,太子寧景行登帝,并力排眾議將懷柔公主封為了皇后。
寧景行并不是明君,登帝后只顧在后宮取樂,懷柔為了迎合新帝的愛好,在后宮開了酒池肉林,助紂為虐。
而所有的權政大權,逐漸全都被九千歲謝無虞把持在手中。
到了最后,寧景行的帝位名存實亡,見到謝無虞甚至還要行禮請安,真是可笑至極。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一眼便在等待凈身的人群中見到了謝無虞。
此時的謝無虞才十五歲,眉眼清澈干凈,絲毫看不出多年之后他殺罰狠厲的模樣。
我屏退宮人,讓內務府總管將他引到我 面前。
十五歲的少年,身上穿著發白的破舊麻衣,跪在地上仰頭看著我,雙手緊張得指關節都在發白。
我歪著腦袋,笑瞇瞇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的聲音微顫:“我……我姓謝,別人都叫我謝小狗。”
我蹲在他面前,不讓他再跪。
我伸出手,拉過他的手掌,對他軟軟地說:“你跟著我好不好?”
少年始終傻傻地看著我。
我湊近他耳邊,用只有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可以不用凈身,只要你跟著我,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少年瞳孔猛得一震,眼中幾乎瞬間便蓄滿了眼淚。
他啞聲說:“真、真的?”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笑得更甜:“當然。”
我說:“你長得真好看,日后你便叫謝無虞,不準再叫小狗子啦。”
這一日,我將未曾凈身的謝無虞帶回了我的寢宮,又讓他換上了太監服,在我身邊伺候我。
上一世的謝無虞,唯一的遺憾便是自己被凈了身。
如今我拯救了他最重要的東西,這份恩情,足夠讓他護我一生。
5
轉眼快到月余。
這段時日我被精心澆灌,模樣氣質與我剛入宮時已是天差地別。
父皇恢復了我的公主之位,將我的宮殿修葺得豪華無比,甚至寢室內都裝了好幾顆碩大的夜明珠。
我讓謝無虞開始用銀錢賄賂人脈,將眾多最底層的可憐宮人們收買過來。
這些最卑賤的宮人,平時毫不起眼,任由主子們打罵,可偏偏也是這種人,最能決定一件事的成敗。
謝無虞不愧是未來的九千歲,鞏固人心很有一套,幾乎是一下子便上了手,能將我安排下去的事都漂亮得完成。
眼線每日都來報,說是只要父皇往我宮殿中賞賜了些許東西,懷柔就會在她自己的寢殿內發瘋摔東西,動輒打罵下人,將身邊的宮人們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