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理會,徑直回家。
趙姝將自己的未來都寄托在肚子里了,我只需要給她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便能在她心里長成參天大樹。
還沒走到門口,身后就傳來了趙姝的慘叫。
噢,差點忘了,她還在倒霉地替張家擋災。
一回頭,趙姝的小腿被垮塌的墻壁砸中,看傷情,少說也是個骨折。
這下又能清凈一段時間了。
趙姝走后,我找來了街邊的小乞丐,讓他們幫我盯一下趙姝的動靜。
又給了幾個銀錢,小乞丐們樂呵地奔著張家而去。
沒想到才不到兩天趙姝就忍不住了,趁著夜色拎著一包東西,拄著拐棍,一瘸一拐地摸黑出了張家后門。
幾番周折后,停在了一家藥鋪外。
只是她不知道,這城里的每一家藥鋪都被李嬸打點了關系,不管她拎進去的是墮胎藥還是安胎藥,出來只有一種結果。
小乞丐繪聲繪色地學著趙姝的瘸腿的模樣,捧腹大笑:「那女的怕不是被掃把星附體了,出門的時候被狗追著咬,回去的時候踩到狗屎,還摔了一臉!
「哈哈哈,笑死人了。」
我勾了勾嘴角,看樣子,趙姝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忽然有些好奇,趙姝那活了兩輩子平滑的大腦,會如何應對,如何在張老爺手中保下她腹中的那個鬼胎。
顯然,蠢貨回到過去并不會變聰明,畢竟是重生,又不是換頭。
我猜趙姝在一千種方法里一定選擇了最愚蠢的。
12
張家最近出了大事。
人人都說張老爺要入土了,在積陰德。
不僅讓家里的一眾奴仆放長假回家探親,并提供來回銀錢,而且還在城郊觀音廟辦廟會,熱鬧得整個長街的人都跑去逛。
可是,煤塊就是用水洗,也變不成白玉。
壞人怎麼可能突然變成好人呢?
廟會正熱鬧時,張家宅子起火了。
盛夏的八月,本就天干,星星點點的火苗瞬間就能燃燒成熊熊大火。
我坐在家中,看到張家宅子上空,飄起滾滾黑煙。
匆匆起身,說來也怪,火勢燃燒得最猛的是趙姝住的院子。
也正是我上一世住的地方。
等我趕到時,張老爺正疲憊地坐在張家宅子門外,望著滾滾的黑煙喃喃自語:「沒救了,沒救了。」
看到我走過來,他慌慌張張地起身:「趙姑娘,趕緊救救小姝,她在里面睡覺!
「柴房的火不知怎麼就燒到了這兒,這可怎麼辦是好?
「都怨我,我不該放下人回家。
「小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去地下該怎麼面對建豪。」
張老爺來回踱步,伸手用衣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若不是上一世日日和他打交道,我都快相信他有多擔心趙姝了。
附近看到火勢的鄰居,除了去廟會的,都跑過來救火了。
看來趙姝這一戰,輸得徹頭徹尾。
我搖搖頭,本來還以為她會多堅持幾天。
不過這樣也好,張老爺也是時候該吃些苦頭了,我轉過身背對著人群,輕聲道:「張老爺,要是趙姝知道你這麼費盡心思地害她,估計會恨你吧?」
張老爺一愣,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里是掩飾不住的打量:「你、你說什麼?」
我勾了勾嘴角,學著張老爺前世的樣子露出一個淺笑:
「你說為什麼趙姝肚子里的孩子怎麼吃藥都打不掉,反而越長越快?」
張老爺不可置信地指著我,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而我只看到他眼珠里映出的熊熊烈火。
13
趕來張家宅子救火的人越來越多。
火勢逐漸變小。
人群中不知誰尖叫了一聲,大喊:「她還活著!」
可欣喜忽然變成恐懼:「啊!
「鬼啊!」
趙姝全身被火湮滅,雙手支撐著身體從火光中爬出來,身上的昂貴的衣料被火花燃成灰燼,貼在潰爛的皮膚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張老爺,像是要活生生將他吞進肚子里。
而她的肚子變得像鼓脹的皮球一樣,似乎僅剩一張薄薄的皮膚,包裹著一個翻動的嬰孩,仿佛下一秒就要撐破肚皮跑出來。
這是,鬼胎成型了。
趙姝肚子里的鬼胎只用了不到月余就成型了,怨氣越足,鬼胎發育得也就越快。
張老爺一碗一碗地喂下去的墮胎藥,對人胎或許有效,但對鬼胎來說,只會凝結成恨,化為怨氣,滋養鬼胎的成長。
冥婚那天,鬼胎之所以會選擇趙姝的身體,想必也離不開她重生所帶的怨氣吧。
趙姝一路爬出宅子,雙腳拖出一道血跡,痛苦扭曲地捂住肚子尖叫:「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這是張家長孫,這潑天的富貴都是我們娘;倆的。」
趙姝的雙腿間開始滲出黑紅的鮮血,鼓脹的肚皮隨著鮮血的流出慢慢變癟,地上的鮮血凝成了一個半大的嬰孩。
可那嬰孩竟全身煞白,指甲發黑,且迅速長大。
圍觀的人群紛紛丟下手中的水桶,倉皇地四散開來。
趙姝發瘋似的笑了起來,一把抱起那個嬰孩:「看,你們看。這是張家未來的接班人。
「你看,他就是我和建豪的孩子。
「他長得和建豪一模一樣。」
我定睛一看,不是長得和張建豪一模一樣,這分明就是張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