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子今天上初中了。我作為他的奶奶，再也不用接送他上下學。

晚上，做好晚飯，我在餐桌上通知一家老小，我要離婚。

丈夫當即摔了杯子，因為顧慮小孫子在，這次沒有掀桌子。

兒媳勸我冷靜點，兒子在一旁生悶氣，說我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發什麼瘋。

一家人都不同意我的決定。

我笑了笑，無所謂，我只是通知你們，不管你們同不同意。

畢竟，我為你們活了大半輩子。

如今——

我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1

我叫高小鳳，是一位有兒有孫的老太太。

今天，是我 58 歲的生日，也是小孫子小升初的開學日。

晚上，孫子放學回來，兒子也帶來了蛋糕。

我忙碌一個下午，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晚宴。

在丈夫和兒媳也下班歸來后，我們一家人圍桌而坐。

兒媳看到滿桌子的菜，笑著讓小孫子謝謝我給他準備的開學宴。

丈夫卻生氣地質問我，為什麼做了滿桌子菜，卻不給他準備酒。

兒子勸了勸他爸爸，讓他少說兩句。繼而，兒子滿臉笑容，將蛋糕擺在餐桌中間，笑嘻嘻打圓場說先切蛋糕吹蠟燭。

我因丈夫先前話語而生氣的心情，在兒子這里得到寬慰，樂呵呵起身和兒子一起拆蛋糕的盒子。

盒蓋掀開的那刻，我愣了。

蛋糕上寫著：祝松松，升學快樂！

松松，是我小孫子的名字。

我湊近查看，仔細端詳，除了這幾個字，再無別的字。

和以往每年都一樣，一模一樣的字。

我以為兒子今年會想起我生日，可惜，他又一次將我遺忘。

明明頭幾天，我就向他提過這事的：我的生日，和小孫子小升初在同一天，我想今年在他們的祝福下，過一個生日。

兒子見我發愣，沖我喊：「媽，愣著干嗎？咱家打火機在哪？給我找一下，我點個蠟燭，讓松松來許愿。」

丈夫也在一旁吼道：「聾了啊？快去找，愣著干啥呢！」

我忍下苦酸，笑著看向兒子：「兒子，今個除了是我小孫子的升學日，還有啥日子，你記得不？」

兒子茫然地看著我：「啥，媽？」

丈夫吼：「讓你拿個打火機來，你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我看了看小孫子，沒有接話。

在孩子面前吵架，總歸是不太好。

我起身去廚房找來了打火機，遞給兒子，讓他點燃了蠟燭。

一家人，除了我，全都歡歡喜喜地熱鬧慶祝。

剛開席，小孫子筷子掉了，兒媳瞬間看向了我，兒子和他爸爸在說笑，并沒有注意，小孫子沖我嚷：「奶奶，我筷子掉了，你去給我拿一雙干凈的來！」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幫他去拿，而是坐著沒動，并對他說：「松松，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以自己來做。」

小孫子不高興地踢了踢他媽媽的凳子：「媽媽，奶奶不去給我拿筷子！」

兒媳哄了哄他，轉身笑著提高音量對我說：「媽，咱家筷子在哪？松松的掉地上了，我去給他拿雙。」

丈夫聽到兒媳的話，瞪向我：「你去給松松拿一雙。」

兒子攔下要起身的兒媳，對她說：「媽會去，你又不知道地方，就別添亂了。」

我起身，并沒有去拿筷子，而是回屋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存折。

存折里面的錢，是我擺小攤賺的。

這麼些年，丈夫為家貢獻甚少，他的工資不高，除卻花在他和朋友的酒肉聚餐上，帶回家的寥寥無幾。

因兒子無人幫我們照看，自生產后，我便待業在家照看他。

在幾次被丈夫嫌棄花錢太多之后，我便不找他要了，索性帶著兒子在外擺了個小吃攤。

我手藝不錯，嘴又討巧，小吃攤被我經營得很好。

日久，竟然存了不少錢。

那個時候，我萌生過離婚的想法。

可是，我怕我的兒子被人說三道四，終是沒有和丈夫提出這個事情。

我自幼是個聽話的孩子，也習慣了那個年代社會的風氣。

自覺離婚不是什麼好事情，無端毀了名聲，連累自己孩子。

索性就這麼磕磕絆絆地過著吧。

不管丈夫喝醉酒的一次次找茬；也不管婆婆每次的無理要求。

我要撐下去，為我的兒子有個健全的家庭，撐下去。

這一撐，就是 38 年。

人的一生，有幾個 38 年呢？

2

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我拎起行李箱，來到歡聲笑語的客廳中。

小孫子手里已經有了一雙新筷子。

筷子，是兒媳幫他去拿的，我進來的時候，兒媳斜睨了我一眼，又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低頭吃菜。

丈夫正將一盅酒，一飲而盡。

酒是兒子買的，他剛剛跑去樓下小賣部幫丈夫買的。

看到這個場景，我的心，又寒了幾分。

酒，是我深惡痛絕的東西。

因為我的丈夫酒品非常差，喝醉了，就喜歡罵人，摔東西；然后就是離家，幾天不回來。

每次，他弄出的爛攤子，承擔和收拾的只有我。

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賺錢買來的東西，一次次被他打砸敲碎，我是非常心疼的。

我不明白，兒子明明知道他爸爸的酒品，為什麼還會一次次給他買這個東西？

或許，自從他住進我給他在我們小縣城最好的小區中，買的那座三室兩廳的大房子中之后，就不記得他爸爸醉酒是什麼狀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