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安很生氣,就窩在墻角打游戲。
張弛早早打起呼嚕,付雅也是身心俱疲,很快睡去。
我側身面對女兒,不打算睡覺。
因為我知道,村長很快就要帶人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院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晨安還沒睡,也聽到了,打算出去看看。
結果一開門,烏泱烏泱的人群嚇到了他,他下意識就想跑。
沖撞人群未果,又轉頭回屋里打開窗跳了出去。
撲通,后面是個小池塘,張晨安不會水,大聲喊起救命。
付雅和張弛被驚醒,看到已經沖進來的村民,連連驚叫。
我照舊給橙橙戴上耳機,將她護在懷里。
村長陰鷙的視線掃過我們,冷笑:「你們是去避難的吧?」
兩人第一次見這架勢,驚慌的表情間接證明了他的猜測。
張晨安濕漉漉地又被人帶了回來,身上還掛著藻類和發臭的垃圾
村長坐在太師椅上,嫌棄捂鼻:
「我可以讓你們走,不過,得留下一個人。」
「畢竟我們不能避難,心理不平衡,留下一個人承受我們的不憤。」
他又掃過我們每一個人,等我們做決定。
先前房子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現在大燈開著,顯露出斑駁的墻面。
像是干涸的血漬。
甚至我們睡的炕上,也是疑似不同形狀的血跡。
除了我,他們都被嚇傻了,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村長可沒耐心,拿著一把切瓜刀哐哐砸著墻面。
「我數十下,選不出來,那就當你們全都想死。」
墻上的血跡是真的,那把刀也確實殺了很多人。
但上一世,村長送我們安然離開前說了,殺的人太多,煩了。
所以后面有人經過,也就嚇唬嚇唬就讓人走了。
比起手起刀落的快感,看過客們的反應和表情更有趣。
所以我不怕,反正死不了。
但他們不知道,嚇得抖若篩糠。
「一,二,三……」
張弛推了付雅一把:「她,她留下。」
上一世他推的是我。
他偷了我的手機,以為得到了密碼,我可以死了。
為了自保,只告訴他我早刪了密碼,那串數字只存在于我的腦子里。
后來我們都被放走,我和女兒的可怖遭遇就此拉開序幕。
11
村長見張弛一點擔當也沒有,一如之前,對他羞辱了一番。
然后一語道破他和付雅的關系:
「你們才是夫妻吧?」
「不是!」張弛非常激動,「你不要亂說。」
村長摸著下巴:「那就怪了,她兒子跟你長得很像。」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該不會收到避難信息的是你吧?」
「不是她!」
張弛再次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否認。
他怕村長替代他們,跟我去避難中心。
村長笑:
「別緊張,不搶你的名額。我們幾百口人,你這幾個名額有啥用?說好了的,都不能避難的話,就一起等死。」
他又對我說:「丫頭,你可得長點心眼,他們才是一家人,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張弛從我臉上看不出情緒,一陣心虛:
「老婆,你別聽他胡說,如果我跟付雅有啥,啥事還能護著你,把她推出去?」
村長純屬挑撥離間信口胡說,見張弛這樣說了,又同情地看向付雅:
「得,看來兩個人里面他選擇了你。」
付雅這一路被拋棄了好幾次,村長的話更是讓她崩潰。
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到這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沈之瑤,你被張弛騙了,其實他……」
話沒說完,張晨安趁旁邊的人不備,搶了他手里的刀,直直捅進付雅的胸口。
付雅低頭看著胸前的刀柄,又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安安……」
「媽,我也是為了你好,我不想我們走了,你一個人被他們欺負。」
張晨安咬著后槽牙,一邊說著,一邊又捅了付雅好幾刀。
我在震驚之余,看向還躺在床上的女兒,很好,她睡得很死,根本沒有要醒的跡象。
然后又扭頭,看向死死拽著兒子褲腿的付雅。
雖是計劃之外,覺得有點便宜她,但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親生兒子捅死,我也算出了口惡氣。
張弛看著張晨安癲狂的樣子,又小心翼翼看向我。
心虛如他,生怕我起疑,不愿帶他進避難中心了。
付雅抽搐了一會兒,最終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她死不瞑目,圓睜的眼睛剛好朝著張弛和張晨安的方向。
我的內心比李晚霞死時平靜了一些,更多的是唏噓。
知道張晨安混賬,但沒想到他會混賬到如此地步。
就算付雅跟我說了實話,我未必會信。
只當她臨死前要挑撥我們的關系,拖張弛下水。
可他為了去避難中心,仍是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村長摸摸下巴:「你這孩子,我就嚇唬嚇唬你們,你還真動手。」
他繼續挑撥離間,對我和張弛說:
「你們兩個路上可要小心了,他明顯有暴力傾向。」
說著,他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他們拿出幾把刀放在桌上。
「這刀你們挑幾個帶著,防身。」
12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一世并沒送刀。
村長顯然是看到張晨安的喪心病狂,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挑撥離間。
殺人太多,不如誅心。
他放過我們,但能不能最終到達避難中心,就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