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操心了,該仔細想想婚事。」
姐姐瞧著我,不由嘆氣:「是啊,現在圣上還愿意給爹爹三分薄面,等著一紙婚書下來,可就由不得我們選了。」
總歸脫離不了皇家,還要消弭圣上的猜忌。雖然陛下皇子眾多,可是又能怎麼選呢?
3
回家后我便稱病臥床不起,叫融春放出消息,說我因被三殿下出言侮辱,傷心郁結,以致病發,簡直危在旦夕。
陛下斥他輕浮不端,罰俸三月。
皇后娘娘也為此斥責三殿下,當然不是因為我一個臣女受辱,而是怨他白白錯失大好良機。
我靠在貴妃榻上曬太陽,看著姐姐在庭院中揮舞雙刀,心里這點氣總算順下去:「如果這個時候剛好有一位皇子和我八字相合,能令我轉危為安。那麼就算再不般配,陛下也會賜婚的吧。」
刀刃揮舞的風聲霎時停住:「什麼叫不般配?你想選誰?」
「十一皇子,段無祁。」
只聽雙刀落地,姐姐一個箭步沖上來:「你沒睡醒吧?段無祁他才九歲。」
我沒理會她的大驚小怪,伸了個懶腰:「九歲怎麼了?女大三抱金磚,正好我們倆能一人抱一塊,都不用搶了。」×ᒐ
姐姐把庫房的鑰匙塞給我,言辭懇切:「你要幾塊金磚姐都能給你,放過段無祁吧,他還是個孩子啊。」
眾位皇子之中段無祁出身最低,生母早亡,年歲又小。
我選這麼一個人做夫婿,陛下應該是樂見其成的。
見我久久不答話,姐姐急了:「如畫,你不許胡鬧,那是你的一輩子!就算要向陛下表忠心,你避嫌避得也太過了。」
「不全為了這個。那孩子心性不錯,多年來被圣上冷落,無人照管也是可憐,我們互相做個依靠,日子總能過好。
」
剩下幾個沒有正妃的皇子,要麼呆得要命,要麼一堆一堆的側妃,要麼見天兒的蹦高作死,生怕顯不出來他似的。
我還就看著幾個孩子順眼些,這些孩子里,段無祁已經算最大的了。
我握住姐姐的手:「你知道的,我做了決定就從不反悔。倒是你,你有什麼打算?」
「也就段無朔那個呆瓜勉強能入眼,笨就笨一點吧。一輩子的事,我可不想和一個滿腹算計的家伙相看兩厭。」她說這話時,罕見地臉紅了。
這哪是入眼,怕不是入心了吧。
為了臭男人跟我藏心眼兒,呸!
五皇子段無朔,他的母妃是齊國公主,而一個擁有別國血統的皇子,絕不可能登上大位。
做到這份上,撇得也夠清楚了。
圣上的確極其謹慎,卻不是疑心深重之人。往后他對爹爹、對整個相府,只會更加信任。
皇恩浩蕩,五月底,我和姐姐同日嫁入皇家。當日婚禮場面之大,后來過了十幾年被人提起依舊津津樂道。
這一天煩瑣的儀程讓我很不好受,偏偏皇家規矩多,不說喝藥了,連飯都沒顧得上吃一口。
我就這麼等著我的小夫君來掀蓋頭,喜帕被掀起一個小角,段無祁歪著頭偷看我。
見我蒼白著一張臉,他嚇得一下把蓋頭扯下來,我幾乎以為他怕得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結果他噠噠噠小跑著給我倒了一杯茶,仔細吹一吹才遞給我,安慰道:「姐姐,別害怕。我娶了你,你的病就會好了。」
我為達目的編出的借口,只有眼前這個孩子相信得徹底。
于是我接過茶抿了一口,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臉:「你也別怕。
我嫁給你,就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段無祁的生母曾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婢女,可惜一夜皇恩后便沒了下文,只余下段無祁這麼個小可憐。
在拜高踩低的皇宮里,一個身份低微的皇子,不受皇上重視,又被皇后厭棄,可想而知日子不會太好過。
該變一變了。我選的人,不能受委屈。
翌日依禮拜謁皇后,段無朔和姐姐被宮人規規矩矩迎進去,我和段無祁晚來一刻,就被以不敬為由罰跪在殿門前。
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畢竟我三番兩次拒絕她的示好,還給她兒子扣上一大口黑鍋,然后轉頭就嫁給了她最瞧不上的皇子。
這要是她忍得住,就枉費了執掌后宮這麼多年積攢的傲慢。
我并不辯駁,帶著段無祁挑了日頭最毒的地方跪著。
仔細估算著時間,在姐姐能忍得住不出來救我的范圍里,在我身體承受不住之前,上演了一場好戲。
我遮住段無祁的眼睛,低聲說了句別怕。然后咬破藏在牙里的血囊。
這一口假血噴出來,我那彪悍姐姐在后宮哭天搶地,我那狐貍老爹在殿前淚灑朝堂,從此我再沒去皇后跟前站過規矩。
唉,誰叫我如此孱弱不爭氣。
4
在這場還未明了的爭儲戰爭中,段無朔理所當然成了第一個出局者。xł
皇上賜了他采邑封地,冊為寧親王,令制靈州,擇日出發前往。
靈州名字好聽,卻并非人杰地靈的好地方。
它靠近邊境,近年還在鬧災,終日風沙。
段無朔此去靈州,姐姐自然也要離開。
走之前她特意領著段無朔來見我,一進門就張開臂膀:「如畫,快過來給姐姐抱抱,用你的鼻涕眼淚糊姐姐一身!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