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怕我兒子難過,你還有這個倒霉丫頭死在街上我都懶得看一眼。」
爸爸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每次下班,他都要先在車庫里抽上幾根煙,才上樓。
媽媽嘮叨他幾句,他就破口大罵。
「我早點回來聽這個死丫頭哇哇大哭嗎?天天煩死了。」
接著,就是媽媽一個人坐在床上的哭聲。
我開始懂事的時候,被爸爸媽媽送回了老家奶奶那兒。
奶奶一起照顧的,還有叔叔家和我同歲大我幾個月的兒子。
一天,同學送了我兩塊糖。
我興奮地拿回家,想分一塊給奶奶吃。
我歡呼著進門,卻見奶奶正急急忙忙地把什麼藏起來。
哥哥嘴角,還有沒擦干凈的蛋糕屑。
他伸出舌頭,得意地看著我舔掉。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奶奶訓斥我。
我攥了攥手里的糖,還是攤開。
「同學給了我兩塊糖,我想給您吃。」
我朝奶奶伸過去。
奶奶看了眼,譏諷道:「這麼小就這麼臉皮厚管別人要吃的。我少你吃少你喝了?」
奶奶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手里的糖抓過去,遞給哥哥。
哥哥開心地剝了糖皮,朝我扮鬼臉。
那是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
初中那年,我被接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我特別開心。
奶奶的愛,會有偏心。
但是爸爸媽媽不會。
我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他們是我唯一的爸爸媽媽。
我們會給對方百分百的愛。
但現實并不是這樣。
我夾菜時不小心把菜掉到桌子上。
媽媽瞇起眼:「真是鄉下長大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學校要開家長會,爸爸答應了他會去。
可直到家長會結束,他都沒有出現。
那天雨下了很大。
全班都走完了。
老師走到我身邊,擔憂地說:「林楠同學,你怎麼回家呢?」
我揚起笑臉:「我爸爸剛才發消息說在校門口等我呢。」
說完,我不顧老師的喊聲,頭也不回地跑進雨里。
推開家門,爸爸媽媽正坐著吃飯。
媽媽看見我全身濕答答的樣子,頓時變了臉色。
「地上全是你滴的水,我剛擦干凈的!這麼大了,上學都不知道自己帶傘。」
爸爸全程沒有停下吃東西的嘴。
那一天的大雨,澆滅了我對親情的全部幻想。
我回自己房間換好衣服,出來先拖干凈了地面,然后在坐在飯桌上開始吃飯。
沒有任何一個人提起,今天應該去給我開家長會。
我高三那年,媽媽懷孕了。
他們私下找人看了,說懷的是男孩。
爸爸媽媽都十分驚喜。
爸爸從外面回來的時間也早了。
餐桌上,開始時不時地出現一些滋補的菜,我大著膽子夾了。
洗碗的時候,爸爸站在我旁邊看著,靜靜地說:「補品就那麼點,媽媽懷孕了,得補充身體,你懂點事。」
我點點頭,眼淚砸在洗碗池里。
高考成績出來了,我考得不錯,可以選擇的學校很多。
但媽媽堅持要我讀師范。
「師范學費少,眼看你弟弟奶粉錢什麼的花銷越來越大,爸爸賺錢也不容易。你聽話,別惹媽媽生氣。」
「好的媽媽。」「知道了媽媽。」同樣意思的話在我嘴里轉了好幾個圈。
可我怎麼也說不出來。
最后,我人生第一次反駁了他們的話。
「我不要上師范,我要選自己喜歡的學校,自己喜歡的專業。」
這樣的后果,是他們大發雷霆,說連師范的學費也不會幫我付。
我自己在暴曬的七月,出去找了兩份兼職。
白天在一家餐飲店打雜,晚上在24小時便利店收銀。
日夜不停,終于在開學前賺夠了一半的學費。
另一半,我申請了助學貸款。
我并不覺得難過。
因為進入大學,我就可以翻開嶄新的一頁了。
就是在開學的班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了白思揚。
5
班會定在下午四點。
導員講完話后,大家依次上臺自我介紹。
白思揚是在班會幾乎結束時才出現的。
他一推門,同學們的目光齊刷刷望過去。
像是一道明亮光。
他的出現照亮了原本樸實無華的教室。
「還沒結束呢吧?抱歉啊各位同學,我一不小心睡過了。」
吊兒郎當的語氣,眼神中沒有絲毫羞愧。
說完,他朝著輔導員微微頷首,然后找了個空位坐下。
室友拉拉我衣角,在我耳邊低語。
「看到他那件T恤了嗎,一萬多。那雙鞋,三萬多。」
切……
現在,我也穿上了一萬多的衣服,三萬多的鞋了!
「別顯擺了。」孟婆踢踢我,「再顯擺我就從你身上扒下來穿我身上。」
我趕緊雙手抱胸,作出害怕的樣子。
「德行。」孟婆撇撇嘴。
不得不說,不用打工還每天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真好。
「你這前任挺大方啊。」
「嗯。」我點點頭,「確實大方。」
「你們在一起時,他也這麼大方嗎?」
我回想了一下,繼續點點頭。
是挺大方的。
我和白思揚的第一次正式接觸,是分到了同一個作業小組。
我是小組長。
快到任務結點時,他還沒有交。
下課時,我攔住他。
「同學,你負責的那部分調研數據整理好了嗎,我們都在等你?」
「你是?」他面露疑惑。
我深吸一口氣:「林楠,我們一個小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