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見過師尊。」我與邱布扶青上前行禮拜過,扶明笑著應道,心情甚好。
回來不過片刻工夫,他便要舉行這拜師大典,可想而知對這位新收的徒弟有多滿意。
4
殿外少女腳步輕盈地朝殿內走來,柳眉星眼,一雙靈動的眼眸含著幾分笑意,毫無懼意地看過四周諸多弟子,最后直直地望向扶明,語氣嬌柔:「師尊,好多人呀!」
扶明朝掌門笑道:「這丫頭,說話都不看場合。」
話雖帶著訓斥可眼中哪有半分責備,他將目光看向扶芊佯怒道:「說些什麼話?還不快來給為師敬完拜師酒,然后見過你掌門師叔和幾位長老大人。」
少女吐了吐舌頭晚.晚.吖,嘻嘻一笑,從右側端拜師酒的弟子手中接過杯子,走到扶明面前乖巧跪下:「弟子扶芊芊,拜見師尊。」
扶明滿意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將早就準備好的拜師禮拿給扶芊芊,又帶著扶芊芊一一拜見了掌門和幾位長老。
最后來到我們面前:
「你大師兄和二師姐暫且無法前來,這是你三師姐,扶桑。四師兄,邱布。五師兄,扶青。你三師姐修為了得,有許多修煉上的問題,你亦可請教她。」
扶明將門下弟子一個個介紹給扶芊芊,又對我們囑咐道:「芊芊剛入我門下,于修行之道了解甚少,日后你們定要多多幫襯她,可明白?」
扶青急吼吼地表忠心,拍著胸脯保證:「師尊,你放心吧!小師妹,以后有事你就找你五師兄,我罩著你!」
扶芊芊言笑晏晏地同我們打過招呼,眼波流轉間落在了我身后的幾個小徒弟身上。
「師尊,這幾位是?」她似是不解,指著扶雪等人問道。
「扶桑,還不讓你幾個徒弟給芊芊行禮?」扶明淡淡皺眉,語氣中含著幾分威壓,似有不滿。
我還未說話,霍景已一步邁出躬身道:「師侄霍景,師尊扶桑門下大弟子,見過師叔。」
「師侄云筠,師尊扶桑門下二弟子,見過師叔。」
待我幾個弟子給扶芊芊行完禮,她輕笑著并未回應,原本流連在扶雪臉上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腰側的佩劍上:
「師尊,扶雪師侄這把劍可名貴?徒兒看著甚是喜愛。」
在場能聽到扶芊芊話的眾人俱是一愣。
這話是什麼意思?
扶雪臉色一變,下意識用手覆住腰間的月雪劍,而扶月亦是不著痕跡地往前挪了一步,試圖將扶雪擋住。
「師尊可否為我也鑄一把?」扶芊芊話尾微揚,滿含撒嬌之意。
「芊芊,這天底下沒有一模一樣的佩劍。」扶明搖了搖頭。
「罷了,既然它已成了別人的佩劍,想來和我沒有緣分。」扶芊芊語氣落寞地說道。
扶明沉默了片刻,看向扶雪:「你可愿將佩劍贈予芊芊?師祖定會補償你一把更好的佩劍。」
我觀察著他的神色,似是見不得芊芊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扶雪眼眶一紅,咬住下唇:「徒孫不愿。」
5
扶雪是我最小的徒弟,今年才剛滿十八,入我門下十年有余了。
那年冬天,我照例下山去鎮上過春節,清風崖上的師兄妹們壽命悠長,動不動就閉關幾年甚至幾十年不出來,對于凡塵俗世的這些節日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可我愛熱鬧。
我在山下城內最熱鬧的街后置辦了一套小院。
在白雪皚皚的冬日里溫上一壺熱酒,再去醉歡樓里買上一只燒鴨,坐在院里看街頭巷尾的孩童嬉笑打鬧,家家戶戶掛上紅燈籠期盼新年。
偶爾的年月里,師兄弟抑或師姐有空,都會陪我來小住一段時日。
后來收了徒兒,徒兒們也經常同我一塊下山。
那年的雪晚.晚.吖下得特別大,接連下了好幾日。
我從清風崖下來后,正在郊外的小路上往鎮上走,漫天紛飛的大雪落在地面,積起厚厚的落雪。
扶雪瘦骨嶙峋衣衫單薄地躺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中間,呼吸微弱到我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
所幸她遇到了我,我將靈力注入她體內,帶回了我的小院里。
不過七八歲大的丫頭,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肉,硌手得很。
我們清風崖上七八歲大的小娃娃,哪個不是白白胖胖看著額外討喜的?
一路抱著她進了院子,我將她安置在我側臥的屋內。
我用術法將屋內的寒氣驅散,又燃起幾盆炭火,熬了些白粥等她醒來。
待床上的小丫頭悠悠轉醒,我端著白粥才剛走到她面前,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將頭磕得砰砰作響:「求求您,好心人,救救我姐姐吧,求求您了。」
寒冬臘月的大雪天里,她只身著一件深灰色的薄衫,跪伏在地上時甚至能隱約看到隨著她呼吸而起伏的背脊。
「先喝點粥,慢慢說,若是我能幫上,定會幫你。」我一手將她拖住,安撫道。
她受寵若驚地捧著粥,只匆匆吃了一口便同我說起她此行的目的。
她叫三丫,原是聽說城里有錢人多,想來找好心人救救她姐姐,卻不想,自己體力不支暈倒在了半路。
她家住在離這三十里外的村里,全家一共六口人,除了父母和祖母外,家中原本有四個女孩子,后來賣掉一個,又夭折一個,只剩下她和大姐,還有一個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