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不歡而散的第六年,我和他在醫院重逢。
當年的物理天才,彼時已經是立市著名的內科醫生。
病房外,他單手扯下口罩和身側人說話時,我還有點愣。
個子比記憶里那位高了很多,五官棱角更分明,更好看了。
氣質清冷依舊。
接近半夜的點兒,他眉眼間掛著倦怠,身側站著漂亮的女朋友。
「病人家屬?」他淡淡問,問完才抬頭。
而后,手指肉眼可見地頓了一下。
1
我撓撓頭,心里交戰半天,慢吞吞回答:「嗯…...好久不見。」
謝容白表情不變,繼續開口:「病人情況不容樂觀,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有時間來照顧嗎?」
「有的。」我迅速說。
他注視我兩秒,嘴角極快地勾了一下,「幾年不見,你變化挺大。」
廢話,怎麼可能有人好幾年沒變化呢。
話落,他身側的女人也笑道:「真的誒,是林星淺吧,你越來越漂亮了,我還是第一眼就能認出來呢。」
她一說話,我側頭看去,才認出這是誰。
何知絨。
當初在畢業晚會和謝容白表白的名人。
那事兒當時轟動過,我甚至被閨蜜打電話吵醒,給我把細節全描述了一遍。
現在倆人一起工作,應該在一起挺久了。
我干笑一聲,禮貌回應:「你也很漂亮。」
何知絨彎彎唇角,隨后看向謝容白:「走吧,終于可以下班了。」
而謝容白掃了我一眼,又開口:「她現在正在休息,不用過多停留,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再來。」說完才邁腳離開。
我垂在身側握緊的手驟然松開,吐了口氣。
進病房看一眼熟睡的老媽后,靠著墻發起呆來。
我是今晚剛回的麗市,一下車就接到舅舅的電話,隨后立馬奔來了醫院。
我沒想過還會再遇到謝容白。
一看到他,就想起當年做過的蠢事,那股窘迫感也在時隔六年后再次冒出來。
2
我和謝容白、何知絨都是高中同學。
高中時,謝容白驚人的學習天賦就令他走到哪都在發光,嫉妒他的人挺多,羨慕他的更多。
我當時只是一個整天想著下課吃啥的佛系高中生。
佛系的原因主要還有——
謝容白是我同桌,也是我的鄰居和竹馬,所以我寫作業和考試從來不擔心。
后來高考越來越近,謝容白就不讓我看他的試卷了,理由是,知識是要靠自己得來的。
那會兒我覺得這人真適合當老師。
說實話,要是有謝容白這樣的成績,我爸媽肯定把我當金子一樣對待。
但謝容白他爸就不一樣了,對他苛刻得不行。yż
相反很寵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于是我開始嘆氣,要是謝容白是我家的就好了。
往往謝容白聽到我這樣說,只會不悅地無視。
他性格冷漠,話少,只對自己的事上心。
我那會兒就迷戀這種類型的,在朋友的鼓勵下,遞了他一封表白信。
寫得磕磕絆絆,也沒什麼文采,遞出去的時候格外緊張。
謝容白當時淡淡掃一眼我的表白信,隨后伸手。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迎面潑涼水。
他將表白信撕成好幾塊丟地上,隨后說:「我和你不是一路的,不要來耽誤我。」
我愣著看他,頭一次感到特別窘迫,轉身就跑了。
后來謝容白主動找老師調走位置,我們沒再說過話,我也不敢再肖想他。
高考結束后填志愿,我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這下,我覺得和他以后肯定再不會有交集了。ȳƵ
畢業晚會那天朋友秦莎還醉醺醺打電話來和我說,晚會上,何知絨向謝容白表白了。
我沒去,所以不知道,絞著手指屏住呼吸問:「那成了嗎?」
秦莎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何知絨喜抱帥哥歸咯,他倆確實挺般配的,郎才女貌,我覺得謝容白應該早就喜歡人家了吧,不然他那個性格怎麼可能直接答應…...」
后面的話我沒聽完。
只知那夜的雨下得突然又猛烈,我被我媽催著去收鞋關窗戶。
雨淋濕了整個城市,越下越大,直至淹死了我的夏天。
3
我在床邊趴著睡著了。
再睜眼時,謝容白正站在病床前觀察我媽的情況。
他套著白大衣,個子高挑,帥得招眼。
我微微一動,披在身上的毯子順勢滑落,「這個毯子?」
護士笑著接話:「是謝醫生吧,他昨晚上二樓了。」
我有些意外,看向謝容白:「謝謝。」
他云淡風輕地回:「阿姨的病還沒有嚴重到需要你在這里守著,今晚回家去睡。」
我尷尬地揉了鼻子。
他說完,沒再多作停留,手插衣兜去了其他病房。
中午,我媽醒來了一會兒,謝容白提著一盒飯菜進來。
我媽笑笑:「小淺,你還記得他是誰嗎。」
我是真不希望我媽問,但逃不過,只能點頭。
我媽繼續說:「你們都長大了。我記性不好,去年在醫院遇著小謝的時候還沒認出他,還覺得頭一次在醫院看到這麼帥的小伙,他主動跟我打了招呼才認出來的。」
話落,謝容白已經走過來,把飯菜放桌上,拉凳子坐對面,垂下額頭拆筷子。
「星淺能幫我弄,你去忙你的吧。」我媽看他。
謝容白說:「現在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