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暫時將它關進書房里。
剛關上門,我聽見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異響。
我轉過身,對上了一雙貪婪陰森的眼睛。
吳璋從后陽臺的窗戶翻了進來。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后抬手指著門口的方向,冷聲警告。
「你快離開,不然我報警了。」
他冷笑出聲:「那地方我常去,警察和我很熟。」
我的視線落在放在桌上的手機上,開始轉移話題。
「你想要什麼?」
「你是我姐姐,給我點生活費可以吧?」
「你要多少?」
「先給個 5000 吧。」
「我沒現金,你把賬戶給我,我給你轉賬,然后你馬上離開。」
說完,我慢慢走過去,拿起手機。
下一秒,我的頭發直接被他從后面扯住,再用力往后面一拽。
他的動作極狠。
我沒反應過來,硬生生往后摔去……
他咬著牙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報警?」
耳鳴幾秒過后,我瞪大了眼,劇烈的疼痛感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
后腦生生撞上了大理石桌的桌角。
我艱澀地眨了眨眼,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聽見吳璋在給媽媽打電話。
他的語氣明顯變了,聲音慌亂嗚咽,像個犯錯的小孩。
「媽,我……我好像殺人了……怎麼辦……我不想坐牢……」
「我不是故意的……」
「我在姐姐家里……她流了好多血……」
我媽應該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我的消息了。
再次聽到我的消息,竟然是她的兒子失手殺了我。
我不知道電話那邊的她是什麼心情。
但她最后的選擇是,包庇她的兒子。
17
現場的痕跡被清理得很干凈。
傅銘抱著貓,怔在原地。
煤球開始掙扎,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淺淡的抓痕。
他回過神,放下煤球。
煤球直接沖進我房間,跳上床,用爪子用力抓著床墊。
就像我教它的那樣。
牧軒說:「我家也買了這張床,床下面可以放很多東西。」
然后,他走上前,掀開床墊的一角。
純白的貓砂下,露出了一點灰紫皮膚。
牧軒緩緩放下床墊,給同事打了電話。
傅銘站在門口,不敢動,死死盯著那張床,眼圈泛紅。
警察很快就來了。
床墊被掀開,清理出了很多貓砂。
貓砂是我在打折的時候囤的,沒想到現在卻用來掩蓋尸體的惡臭。
一層又一層的保鮮膜下,我的尸體腐敗不堪。
有個年輕的警察,忍不住捂著嘴干嘔。
現場被封鎖。
我被裝進尸袋里抬了出去。
我的靈魂也終于能離開這個公寓了。
樓下,傅銘抱著貓看著我的尸體被抬上車。
他啞著嗓子問牧軒:「是她嗎?」
牧軒拍了拍的肩膀,輕聲說:「節哀。」
「我能看看她嗎?」
「可以,不過要等尸檢結束。」
18
那天過后,我的靈魂一直跟著傅銘。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能離他太遠。
發現我死后,他異常冷靜。
甚至在看見我尸體的時候,他好像也沒有很難過。
他每天去公司上班,下班后應酬喝酒,和從前一樣。
他的日子沒我也照樣過。
我不懂自己的靈魂為什麼會被困在他身邊。
唯一不同的是,他在很認真地養著煤球,按時喂糧、洗澡、驅蟲。
比我之前養的還好。
他每過兩天就會給牧軒打電話,詢問案件進度。
整個案子破起來并不難。
案發當天,吳璋被拍到在小區周圍徘徊。
他有入室盜竊的案底,警方很快就鎖定了他為嫌疑人。
而那個穿著我的衣服,拖著行李箱誤導警方的人是我媽。
她的眼睛和我很像。
他們早就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現在已經跑了。
傅銘聘請了私家偵探找他們。
私家偵探比警察先找到他們。
他們一家三口正躲在邊境處的一個小漁村。
收到消息后,我以為他會給牧軒打電話。
但是他沒有。
我飄到他面前,不安地問:「你為什麼不給警察打電話?」
可他聽不見我聲音。
他給助理打電話,沒有交代工作,只是讓他每天按時上門,幫他喂貓。
我看不懂他想做什麼。
門鈴聲響起。
傅銘掛斷助理的電話,拉開了門。
門外,是他媽媽那張盛怒的臉。
「傅銘,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把股份都轉給我了?」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傅銘掀起眼皮冷冷看向她,「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給我哥。」
他媽瞪大了眼:「你瘋了嗎?」
夕陽從門縫里照進來。
沒有溫度的陽光,把我照得透明。
煤球在我面前撲了下,然后跳進了傅銘懷里。
他摸了摸懷里的貓,眼神漸漸陰郁。
「沒有,不過也快了。」
面前的女人僵著身子看著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傅銘將貓輕輕放在地上。
「……想殺人。」
天際泛出血色的光,傅銘的臉色近乎冷白。
他唇角微彎:「開玩笑的。」
19
我覺得他沒有開玩笑。
他給煤球添貓糧的時候,煤球咬住他的衣袖,被他輕輕推開。
小貓的力氣太小了。
而我,連小貓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往外走。
我只能跟著他,什麼都不能做。
他果然去找吳璋了。
即使有私家偵探提供的地址,他們躲的地方也很難找。
傅銘租了輛破舊的越野車,往山林深處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