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常去那家酒吧,專門讓魏云清服務送酒。
我喜歡羞辱他,也喜歡拿錢砸他。
但我不喜歡他平靜地看著我的樣子,好像放不下的那個人是我。
魏云清似乎已經習慣我尖酸刻薄的樣子,不痛不癢地為我們服務。
后來酒吧的卡座從兩人組,變成了三人組。
他看到新加入進來的小伙伴,瞳孔明顯一怔。
我喝著酒,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笑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看到前女友和自己的出軌對象同坐一桌喝酒搖骰子是什麼樣的體驗?
我若無其事地攬著小伙伴。
「來小魏,介紹下,這是杜錦。」
「我的新朋友,長得漂亮吧?」
杜錦似乎有些害怕這位作奸犯科剛出獄的「前任」,怯怯地招了招手。
「嗨。」
魏云清臉色鐵青,掉頭就走。
頭一次忘了服務員該有的素質。
還是年紀太小,藏不住一點兒事啊!
6
又是一個放縱日,我和閨密去酒吧喝酒,可惜魏云清今天不上班。
少了笑話前任的樂子,我只能百無聊賴地喝酒。
閨密摟著新交的男朋友,兩人不知講了什麼哈哈大笑。
「文琬,你聽到了嗎?好搞笑哦……」
我偏頭沖她笑,在五光十色閃耀的燈光中,看到幾個小混混和魏云清勾肩搭背,將彩色包裝的糖果塞進嘴里。
他們在震耳欲聾的音樂里笑著、鬧著。
原來人要墮落,好簡單,好簡單。
一支煙,一瓶酒,一粒糖果。
癲狂,夢游,放縱。
這些人簡直愚蠢至極。
魏云清去衛生間,我跟著追了上去。
「魏云清!」
我拉住他的胳膊,在他愕然茫然的眼神中,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魏云清!你干的哪一件事值得我看得起?!」
我連扇了他三巴掌,一次比一次狠。
他被扇得偏了頭,嘴角溢出一絲血色,面部血管破裂泛紅,我的力氣我清楚。
他側頭緩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透過燈光看著我,眼睛漆黑,五官越發凌厲。
皮是皮,骨是骨的瘦骨嶙峋。
應該是在牢里吃了很多苦頭。
老天長眼啊!
7
「打夠了?」
沒有服務員這層保護色,他終于露出本色,無所謂地靠著墻,掏出一支煙塞進嘴里。
「高興了吧?高興就好,我爛人一個,不值得你費心打醒。」
「文大公主,如果你是來說教我的,免了。」
「我一心向惡,佛不渡我。」
我聽他說完,靜靜地問:「你媽和你妹妹呢?不會看你犯法坐牢就不要你了吧?」
他輕輕嗯了聲,還帶著笑。
真是這樣。我冷漠地說:「活該。」
「你罵得對。」他笑著應下了,好生沒臉沒皮。
我突然有點憤怒。
魏云清是單親家庭,不是我們這兒的人。
他老家是涼山,父親早逝,母親獨自一人拉扯他和妹妹長大。
他也刻苦努力,作為市里第一名考上的我們學校。
他母親吃了很多苦,卻有一顆良善之心。
妹妹十多歲的小姑娘,綁著兩個小辮子,嘴巴很甜,總愛甜甜地喚我「姐姐」。
初次見面,他母親給我封了一個大紅包,還給了我他父親留下的懷表。
妹妹送了我一個編織得很漂亮的花環。
后來花環枯萎了,我也一直舍不得扔。
「你走這條路想過你媽媽和妹妹嗎?你本該是前途無量的大學生!」
他不為所動,惡劣極了。
「我剛從牢里出來,什麼都沒有了。
」
「我缺錢,沒錢寸步難行。你是小公主,你不懂沒錢的感受。」
他抽著煙,表情淡漠又輕蔑,寥寥煙圈吐到我眼前。
我怎麼會、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我被煙熏紅了眼睛,忍了又忍:「你是不是想說,今天這副模樣都是我害的?我不應該舉報你。」
「沒有。」
我沉默了。
我好像很相信他的話,他說沒有就真的沒有。
「是我咎由自取。」他這樣說。
魏云清有一點還算男子漢。
那就是他敢作敢當,當年出軌他認了。說自己耐不住寂寞,喜歡野花的香味。
如今,他說是壓力太大了想放縱放縱。
可我當年愛他,不就是他敢作敢當嗎?
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打紅了他的臉,扇掉了他的煙。
我恨不得他去死。
8
我沒讓他去死,我朝他伸手:「那你跟我回家吧。」
他頓住,難以置信地盯著我。似乎覺得這年頭怎麼還有冤大頭。
我知曉此刻的心情和想法,我很理智很清醒。
「你跟我回家。」
他沉默摸了摸后腦勺。
「不是,文琬,你是不是有病!」
我搖頭,說自己就是醫護人員,有沒有病我心里清楚。
魏云清似乎覺得自己和傻子溝通費勁,傻子她不講道理。
他無可奈何仰頭望天。
沉默半晌,他掏出煙含在嘴里點燃,狠狠抽了一口,又看我。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我固執地說,「那你跟我回家。」
「你有病!你媽的還病得不輕!」
我被他的吼聲嚇得一個踉蹌,感覺眼前一陣模糊。
下一秒,身子癱軟在地。
閉上眼的那一刻,隱約聽到魏云清驚慌失措地叫我的名字。
是那樣的惶恐后怕。
原來,放不下的不只是我。
我要羞辱你,魏云清。
閨密和魏云清把我送到家,我就醒了。
我安慰他們倆:「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值班太累,低血糖。